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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玉龙瑶同一张床上睡了这么多年,金羡鱼非但没觉得她更了解他了,反倒觉得玉龙瑶离她更远,更陌生了。

她甚至冒出了个微妙的念头。

玉龙瑶不爱她。

……

玉龙瑶不爱她。

他很少过问她的事,刚开始她还松了口气,毕竟她性格比较独立,可渐渐地,就觉察出不对了。

他很少求欢,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主动,他微笑接纳而已,动作极尽温柔。

大脑中几乎一浮现出这个念头,金羡鱼就匆忙给摁了下去。

金羡鱼想到她曾经和朋友去看过的《盗梦空间》,里面有句台词她印象一直很深刻。

意念像病毒一样,具有高度感染性。

当你试着不去想大象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就是大象

总而言之,收效甚微,她非但没冷静下来,反倒还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深吸了一口气,金羡鱼心跳如擂地踏入了天机阁。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她的四肢仿佛只被一口气所驱使。

按理说她不应该有所怀疑,玉龙瑶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丈夫了。在这个三妻四妾以为常的世界,他洁身自好,从不纳妾。

他……

金羡鱼混乱地想。

她像所有卑微的妻子那般,凑近天机阁的短榻,胡乱地俯身企图“抓”住任何蛛丝马迹。

她好像闻到了一缕淡淡的霜风之气,淡得几乎令金羡鱼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之下生出的错觉。

可很快,她就找到了一根雪白的霜发。

眼前摇摇晃晃的,景色仿佛被乱刀切断了,支离破碎又分崩离析,金羡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被切断的不止是面前的景色,还有她几百年来安稳的生活。

她木然地跌坐在地上,直到玉龙瑶踏入了天机阁。

玉龙瑶惊讶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她,一瞬困惑,想要伸手拉她起来。

“小鱼儿?”

金羡鱼却一把推开了他。

她浑身颤抖得厉害,连玉龙瑶都看出了异样,讶然问:“你怎么了?”

“你自己看。”金羡鱼艰涩地说,词句支离破碎,她怕她下一秒说出口的话将变成愤怒的哭喊。

玉龙瑶问:“看什么?”

他的嗓音实在太正常了,温柔极了。

金羡鱼抬起眼,对上他的温和不解的目光。

她的心底忽地动了一下,生出了股希冀之情,指着榻上那根白发问:“这是谁的头发?”她没有看这根头发,仿佛这是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可玉龙瑶没有回答她。

金羡鱼觉得自己在坠入冰窟,她的嗓音也极冷:“你想说是你自己的吗?”

玉龙瑶嗓音清润,不疾不徐:“这是谢扶危的,他昨日曾在此小憩。”

金羡鱼睁大了眼,唇瓣剧烈地颤抖着,不敢相信他怎么敢这么坦然。

一个荒诞的念头自她脑海里飞速掠过,却又和生活中那些潜藏的细节飞速串联了起来。

“你和他??”

可玉龙瑶却带着点儿困惑,他想了想,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金羡鱼尖叫起来,“你说有什么问题?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玉龙瑶没有回答,静静地望着她,好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你喜欢他是不是?你喜欢男人是不是?!”

难怪玉龙瑶他从不纳妾,难怪他总是温温和和、干干净净、彬彬有礼的模样。

难怪这几百年来他极少求欢。

“你、你不能……”金羡鱼忍不住哭了出来,哽咽道,“你不能……背叛我。”

她睁大了眼,想要从他眼里看到任何蛛丝马迹。

却看到了玉龙瑶依然静静地,平淡地,温和地,笑着望着她。

她嫁给了一个魔鬼。

************

这段记忆老实说现在已经不能带给她任何波动,除了想要暴揍玉龙瑶一顿的冲动。

胡思乱想着,回到了屋里,金羡鱼不由一怔。

黑头发,貌若好女的青年男子,悠闲地坐在桌前,听到动静,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翘起薄软的唇角,并无“非法入室”的不安,脸不红心不跳地摸了摸手腕,微笑道:“你回来了?”

月光落在了她高高肿起的唇瓣上。

……

金羡鱼怔了一阵,眼皮子一颤,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你怎么在这里?”

眼里甚至带上了点儿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玉龙瑶很少回答问题,他习惯于把握话题的走向,只微笑反问道:“你身上怎么湿透了?”

青年身后布满了好大一桌子菜式,色香味俱全,卖相极佳。

金羡鱼却不合时宜地有点儿走神,她忽然想到,她这样算不算“出轨”?

以前向来是她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玉龙瑶回家。

修士其实鲜少用膳,玉龙瑶吃得则更少。

但现代的姑娘早就习惯了一日三餐的饮食方式,一天不吃都觉得怅然若失,心里空落落的。

玉龙瑶虽不解,却还是陪她养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

这似乎已经是他第二次主动等她归来了。

眼前飞快地掠过了她跌坐在地上痛苦啜泣的模样。

玉龙瑶就这样体面的,静静地,纵容地望着她。

可现在一切好像倒掉了过来,她脊背挺拔,站在门前,玉龙瑶则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等着她归来。

所谓婚姻,一开始是靠夫妻之间的感情作为联结,感情淡了,便以伦理道德作维系。

金羡鱼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是玉龙瑶先背叛了他们的婚姻。

在那抹慌乱背后却隐藏着股淡淡的快意。

正如她当初绝没有想到玉龙瑶是个基佬,对谢扶危图谋已久一样。

玉龙瑶也绝不会想到她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和谢扶危偷情。

“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她是真的不适合撒谎,或者说第一次出轨没有经验,竟然连掐个法诀避水都忘得一干二净。

金羡鱼努力放慢了僵硬的脚步,务必使自己看的自然一些,走到衣架前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和四肢。

玉龙瑶含着笑意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你身子还未好全,这些日子又忙于修炼,都未曾好好歇息,我特地做了一桌子菜,尝尝看?”

他黑而软的发,垂落在额前、鬓角,水晶琉璃般的眼水光黝黑,看着颇有点儿无辜之态。

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异样。

虽说情丝被剪断了,但这股报复的畅快感却未曾断灭,金羡鱼心中微笑,端起茶杯润了润微显干涩的喉咙,“好。”

既然绑定了这个破系统,决定走玛丽苏路线,她就该做好准备,所谓玛丽苏就是能游刃有余地玩转各种修罗场的存在。

金羡鱼稳住了心神,笑道:“你竟然做了菜,这可真稀奇。”

玉龙瑶拿了双筷子递到了她手上,笑眯眯催促道:“尝尝看。”

甫一入口,金羡鱼就僵硬了,不可思议地感受着嘴里碰撞出的奇妙口感。

……这他喵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又咸又辣又酸的,真的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东西吗?

玉龙瑶讶然,“就是这么做的啊。”

他喃喃自语,好奇地夹了一筷子送入了自己口中。

旋即,表情几经变化。

微微笑着,将嘴里的东西“咕咚”咽了下去,玉龙瑶放下筷子,语气抑扬顿挫,优美清润,“相信我,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错误。”

【玉龙瑶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40】

……卧槽,这也行??

说实话她一直不大能理解有人能炸厨房。

做饭不就是把盐、糖、酱油、生抽倒进去吗?至于用量则忌多不忌少。

可是看到玉龙瑶,她忽然就明白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生物存在。

而且还会为了被指出做菜难吃这种小事跌好感。

“……”

金羡鱼:“你端出来前,不先自己尝一尝”

玉龙瑶摊摊手,漫不经心地无辜反问:“为何要尝?”

……你以为你是傻白甜偶像剧女主角吗?

金羡鱼没好气地放下筷子,主动去厨房又做了个四菜一汤回来。做饭的时候忽然想到从前看到的那个段子。

“吃了你家饭我家狗主动去厨房做了四菜一汤。”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玉龙瑶像只背后灵在她身后四处乱晃,兴致盎然地探头探脑。

“原来做饭竟也有这么多讲究。”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笑完之后,金羡鱼忽然有些淡淡的怅惘。

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点过外卖喝过奶茶了。

倘若这破系统真能帮她破碎虚空……

多想无益。

她定了定心神,指挥玉龙瑶把菜端上桌。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玉龙瑶已经乖乖地拿着筷子在桌子前等着了。

“你不吃吗?”他看了她一眼,惊讶地问。

这一晚上的……金羡鱼有些疲倦和无力,兴致不是很高,摇摇头说:“我不饿,你吃吧。”

不等玉龙瑶回答,就迳往内室走去。

随便冲了个战斗澡,就将自己埋入了被褥中,沉沉睡去。

这一桌子菜玉龙瑶一筷子都没动,他解开衣领,脱下黑色的罩袍,走进卧房的时候金羡鱼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