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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蓉蓉对头发很在意, 毕竟她曾经有过因为化疗导致秃头的历史,因此她平时非常地注重头发保养。

睁开眼睛的时候南荣慎正在摸她头发,她突然坐起, 南荣慎自然收手不及, 把温蓉蓉头发扯了下。

于是温蓉蓉第一反应, 就是南荣慎半夜三更不睡觉, 专门来薅她头发。

但是随着意识清醒了,她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南荣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但她揪住南荣慎的衣袖不让他走, 南荣慎的表情在她睁眼的那一瞬间慌张得毫不作伪。

温蓉蓉笑着打了个哈欠, 看着外面乌漆麻黑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打完了哈欠泪汪汪的眼睛看向南荣慎, 恢复了神智和正常状态。

她松开了南荣慎袖子, 看了一眼他连外袍都没有解开,明显是一直都没有睡, 问道,“睡不惯?还是找我有事情?”

南荣慎第一时间没能跑得了,现在跑了更奇怪,但是他又屁事儿没有, 就是想要来找她而已。

可这算什么理由?这要怎么说?

于是他在温蓉蓉询问的视线下,含糊“嗯”了一声。

“嗯什么?”温蓉蓉笑起来,“嗯的是睡不惯还是找我有事?”

“……睡不惯。”南荣慎说。

温蓉蓉盘膝坐在床上,侧头看着南荣慎,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像是长了小毛边一样, 软乎乎痒痒得舒服。

“你睡不惯,所以半夜三更的薅我头发把我弄醒, 你不睡也不让我睡是吧?”

南荣慎动了动嘴唇,无法辩解,看了温蓉蓉一眼,又很快挪开视线,憋了半晌又闷闷,“嗯”了一声。

温蓉蓉啧了一声,“你还挺霸道。”

她嘟囔着掀开被子下地,身上只穿着薄薄中衣,内里又没有穿胸衣,按理说这样子是无法见人的,尤其是男人。

但南荣慎现在在温蓉蓉的眼里,就不是个男人。

毕竟南荣慎亲口说的,他已经下肢无觉不能人道了,两人之前一起泡澡都多少次,温蓉蓉很难对他生出什么戒备心理。

她就这么下了床,趿拉着鞋子,走到南荣慎对面,在他的轮椅前面蹲下,双手扶在南荣慎的腿上,捏了捏,“我看看怎么睡不着……是腿疼吗?”

南荣慎左腿大腿以下空荡荡,右腿倒是还完好,温蓉蓉这一双手,一只按在左腿大腿上,一只按在右腿膝盖上,他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下。

分明没有很多的感觉,可他看着温蓉蓉的手轻轻地揉捏起他残废不全的双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温蓉蓉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眨了眼睛,眼中水雾迷蒙,“红灵石支撑适应得不太好是吧,我会让祁怀梦再重新换成红黄灵石混着的试试……”

“多久没有换支撑骨架了?”温蓉蓉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仰头看向南荣慎,手还在他的腿上力道合适地按揉。

她蹲在地上,十分没有形象,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显得非常亲昵随意。

正常人被吵醒了,好吧也不算是南荣慎吵醒,是她自己做梦吓醒的。反正不管怎么醒了,都是要难受的,甚至很多人会有脾气。

温蓉蓉性子一直都很好,她倒是没有起床气这东西,哪怕半夜真的被谁揪着小辫子弄起来聊天,她也不会生气。

尤其这薅她头发的人还是南荣慎,温蓉蓉对于南荣慎,总是格外有耐心的。

“来的时候换的。”

南荣慎看着她眼中的困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哪里也不难受,不该骗人,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这么矫情的人?

但他真的挪不开视线,也不想解释,他这一辈子,活到了如今,没有人这么对他视若珍宝,事无巨细到如此地步。

他哥哥爱他护他,可是哥哥倒不会温柔至此,不会半夜三更地被弄醒之后,这么轻易地就被他骗过,哥哥总能够一眼看出他的意图,他幼时的撒娇都像是胡闹。

南荣慎抬起手,在温蓉蓉迷惑的视线里,把手按在了她的头顶。

他的大掌能轻易地按住她整个头顶,温蓉蓉蹲在地上眨了眨眼,便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头顶灌入。

她几乎是瞬间就软了膝盖,怕坐在地上脏,就撅着扑到南荣慎膝盖上,舒服地哼出了声。

梦境里面腥咸冰冷的海水带来的感觉,瞬间离她远去,温蓉蓉眯着眼攀着南荣慎的腿,被暖流烘得微红着脸,头枕在他的腿上哼哼,像个肚皮被挠得爽了的小猫儿。

温蓉蓉觉得南荣慎八成心里有什么疾病,不然为什么半夜三更的又是把她弄起来,又是给她来个灵光盖顶?

但是她觉得有点病也正常,毕竟好好一个威武无敌的大将军,被摧残成这样子,说心里不难受没点阴暗想法这也不现实。

这世界上没有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温蓉蓉也辅导不了,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至于自己睡不着也不让别人睡……行吧,他只要不咬人就行。

她不能理解南荣慎心里的纷乱和迷惑,就像南荣慎不能理解她的很多想法一样。

两个人从认识到如今,从来没有对上信号过,但就是这种情况下,居然也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温蓉蓉不知道南荣慎突然给她传送灵力,是因为他现如今只剩这个她还比较喜欢,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嘴又笨,说谢字觉得太过轻浮。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感谢她。

温蓉蓉舒舒服服毫无抵抗地被灵力灌体,哼哼唧唧得浑身都快蒸出汗了,这才睁开微眯的眼睛,透红的眼尾自下而上地对着南荣慎眨了眨,说道,“好了,别弄了……”

南荣慎手一抖,险些一收掌心把她脑袋给捏碎。

她不知道自己那模样可比莲梦宫的迎春宫主还要媚色无边,南荣慎哪受得了这个,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儿了,有些粗暴地捏着她的后颈把她从他的腿上拎起来。

然后说,“你快睡觉吧,我也去睡了。”

“不疼了?”温蓉蓉被能够轻而易举捏碎铁鳞虎鹫脊柱的大掌,扼住后颈这样的命门,居然毫无危险意识。

“你那屋子不是睡不惯吗,不如就在我这里睡?”

温蓉蓉这床大得很,铺得也很厚,还是最好的黑羽鹤绒毛填充的被子,反正也足够大,一起睡没什么。

她心里面上都坦荡荡,南荣慎却听得耳朵烧起来了。

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觉得自己不能看温蓉蓉,得赶紧离开这里,他甚至连面上的表情都是冷的,但只要仔细看一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冷淡之下,满是无措慌张。

南荣慎转着轮椅跑了,温蓉蓉挠了挠头,心说这人还真是心理不正常了,她以后得多关爱他一点,可别想不开再走上什么邪门歪道……

温蓉蓉扑回自己的床上卷着被子又睡了,这一次居然是这么多天唯一一次没有做梦,不知道是南荣慎的灵力作用,还是他这个人的出现本身就是能够镇住一切的杀神存在。

反正温蓉蓉一觉睡到大天亮,神清气爽地起来,洗漱好在院子里面发现了好多妖奴围着远处的演武场叽叽喳喳。

温蓉蓉清早上没有找到南荣慎,以为他先去饭堂吃饭了,她有点饿,但是更好奇这些妖奴都在看什么。

凑近了一些听到了一声什么动物的低吼,温蓉蓉以为她手下妖奴又化为原形厮打呢。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反正她手下的妖奴,基本上只要不出去作恶,不把白马山庄给拆了,温蓉蓉从来不管他们怎么疯,怎么释放妖性。

有时候她碰到了打得比较精彩的,还会在旁边加加油吹吹口哨,反正大多都是切磋,不会出格。

今次这么多人围观,温蓉蓉一靠近,妖奴就给她让出了位置,温蓉蓉还没看向场中,就问道,“今天谁对谁啊?”

“现在是姑爷对山阴。”

温蓉蓉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姑爷是哪个姑爷,就看到场中一人骑在一头全身雪白的猛虎之上,手持长枪,正在与场中另一个骑着黑羽鹤,同样手持长枪的人正在过招。

温蓉蓉眼睛一下就直了,这白虎漂亮威风得很,但是身着软甲,戴着赤金色面具骑于白虎之上的人,更漂亮威风,修长挺拔,杀气腾腾。

温蓉蓉眼看着他面前长枪来袭,他却并未抬手以手中长枪去格挡,而是直接弯腰向后,几乎躺在了白虎的后背,躲过了这一下,又迅速借助枪尖点地直立。

紧接着用手中长枪,角度刁钻地斜上方挑过去,直接将骑着黑羽鹤欲要再度对他扫过去的长枪给轻飘飘地挑飞了。

他完好的一条腿正对着温蓉蓉这边,赤金的面具在清晨的阳光下并不刺眼,却带着一股肃杀。

温蓉蓉这一瞬间,甚至觉得时间一下被拉回了两年前,她在烛龙军中,看着南荣慎对付铁鳞虎鹫的那个时候。

那时候他是军中战无不胜的将军,是盛名在外的杀神,是能够徒手捏碎铁鳞虎鹫颈椎的悍将。

风华正茂风光无限,还会烙饼,挤马奶……

温蓉蓉一时间眼眶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酸,她才知道,原来她对那些事情,记忆那么清晰。

那时候是她和南荣慎为数不多的接触之一,但她那时候看着他凶悍无比地把自己的腰拧成麻花劲儿的时候,也是从内心敬重他的。

否则她不会送给他那么多血灵器,只想保他一命,他其实无论在图东都城,还是在海潮国的烛龙军,亦或者在这些妖奴的面前,从来都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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