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产继承(八)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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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足够杏儿他们清理祠堂,再趁乱回院中。
庭璋听到身后有人,根本不敢回头看,以为是黑白无常和老夫人的鬼魂在追自己。
其实他身后跟着的就是杏儿他们。
感觉脚步声快追上他了,庭璋一个着急,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就往庭渊的院子里跑。
院门没关,就是为了等他上门。
院里没掌灯,今夜月色也不怎么好,似是明日要有一场雨,夜里刮着风,就显得阴森森的。
庭璋将庭渊推下水,心中本就害怕,如今他要直面这份害怕,整个人的精神状况别提多糟糕了。
杏儿平安和几名镖师趁着夜色悄悄摸摸回了房间,庭璋本就产生幻觉,这风声于他来说无疑是鬼哭狼嚎。
他用力地砸着庭渊主屋的房门,砰砰砰的声音,在这微风凉飕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等到庭渊开门,看到的已经是一个瘫在地上披头散发满头大汗的人,此时的庭璋精神已经崩溃了。
僧人们也都纷纷赶来,杏儿和平安业都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来到庭渊门外。
“渊哥,我错了,我不该推你下水,求求你让你娘别带我去见阎王。”
庭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庭渊还没出门,他就抓着庭渊的裤腿,又是哭又是喊。
这下院里的僧人,还有赶来看热闹的仆人都听到他的话。
“原来公子落水竟是堂公子推的。”
“天啊,他为什么要推公子落水啊。”
门外议论声四起。
僧人们纷纷两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庭璋的裤子已经湿透了,此时的他真心恐惧,即便周围都是人,他仍觉得自己要被厉鬼勾魂无常索命,拼命地和庭渊道歉。
庭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庭璋,“璋弟,你为什么这么做,是我对你不好吗?”
他的演技虽不精湛,糊弄人也是足够了。
庭渊在府上一向是好名声,所有人都知道他慈悲善良,从不刁难仆人。
如今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个完美受害者的形象。
庭渊不用做任何事,他只要保持无辜,府中众人自然会站在他这边。
何况还有一群僧人在府中,能够为他作证。
等林茵然和庭昶着急忙慌跑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庭璋亲口承认自己推庭渊落水,所有人都听到了,扭送他去官府,依照本朝律法,谋害他人,谋杀者,徒五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谋杀其亲属尊长,父、母、祖父、祖母、夫、夫之祖父母、夫外祖父母、妻、妻之祖父母,妻外祖父母者,不论谋、伤、杀、皆斩,兄弟姐妹者,谋杀者,徒十年,流二千里;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故杀,谋杀者,徒十年,流三千里;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仆杀主,皆斩。
庭璋承认推庭渊入水,占了谋杀亲属、故意杀人、仆杀主三条律法,若是庭渊能谅解,依照谋杀亲属轻判,牢狱十年,流放两千里,若是庭渊不谅解,依照仆杀主重判,直接斩杀。
这是死罪。
见此情形,林婶娘刚进院子,就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庭昶也是心惊肉跳,忙去看侄儿的脸色,侄儿此时一脸悲痛。
庭昶搀扶林茵然来到庭璋主屋院前。
林茵然扑向自己的儿子,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
她此时根本没有时间想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看到庭璋的惨样,就已经让她没了理智。
“渊儿,看在我管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饶璋儿一命。”
庭渊之前一直酝酿情绪,终于等到主角登场,这场大戏当然要唱下去,还得唱得悠扬婉转跌宕起伏。
他的眼泪唰的一下滚落,抬起宽袖捂住自己的脸,“堂叔,那日我落水,险些丧命,我一心想着若我早逝,要将庭府的家业全都交给璋弟继承,可我真没想到,璋弟竟如此厌恶我,竟要置我于死地。”
“堂叔,侄儿实在不知,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
这不仅是庭渊的疑惑,也是院中所有人的疑惑。
庭渊一向待人和善,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庭璋。
这时,平安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指着庭璋说:“我知道了,你想谋害公子,公子若是死了,这家业自然落到你们家,不是我们家公子不好,是你们图谋他的财产。”
平安一句话点醒了众人。
他们在后面小声地议论着。
“原来是这样……”
“公子平日那么相信他们……”
“原来堂叔爷一家是这样的人!”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养了一家白眼狼啊。”
身后仆人的议论声如刀子一样,把把都扎在了庭昶的心里。
读书人最是好面子,即便这事他真是做了,可旁人说起,他心中还是会不舒服。
庭渊则是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一个弱者的角色,眼泪落得惹人心怜,“我竟不知,堂叔堂婶你们抱着如此想法。”
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
“公子的身体这么差说不准就是他们害的。”
“一家子都是黑心的,公子就应该把他们都赶出去。”
“还是快些报官吧,谋杀亲属,斩杀后将他的头挂在城墙上警示。”
“简直是毫无人性,真是该死。”
……
议论声不曾消停。
平安进屋去拿了一件披风给庭渊裹上:“公子,夜里风大,保重身体。”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更是心疼庭渊。
这件事里,庭渊从始至终都是绝对的弱者。
5G冲浪,见证过各种网暴,对于利用舆论,庭渊也算是有经验了。
庭昶一把老脸都丢尽了,腰杆也早已弯曲,“渊儿,是堂叔管教不严,你看在我的分上,饶了他这一次,我们将管家权还给你,自此回乡,再也不来这居安城。”
庭渊一听这话,又是一阵急速地咳嗽,听得人心惊,生怕他受不住打击伤了身体。
他低头看着台阶上已经靠在自己母亲怀里的庭璋,还有已经哭成泪人的林茵然,又看向台阶下站在院子里已经快把头埋进肚子里的庭昶。
庭渊做出一副难以抉择的表情,看热闹的仆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僧人又一次念道:“阿弥陀佛。”
庭渊来来回回看着他们,随后抬头望着天上被云层遮挡了一半的月亮,良久,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收回视线,将庭昶扶起,道:“堂叔,往后庭府还要仰仗你。”
庭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庭院,心中的情绪很复杂,“渊儿。”
庭渊示意庭昶莫说话,“堂叔,按照律法,璋弟这犯的是死罪,理应斩首示众,我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庭家晚辈中也就剩璋弟一人。”
庭昶赶忙顺着庭渊的话说:“是啊,我与你堂婶这么多年也没再有孩子。”
他的意思是,若庭渊不结婚生子,他与林茵然也没了生育能力,庭璋没了,庭家的血脉就要断了。
古代对家族传承血脉传承看得很重,庭昶自觉以此可以保住庭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