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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这么大一个局,庭渊不信这只是简单的仇杀,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公子一死,继承人没了,这泼天的富贵该轮到谁,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若说庭渊在破案方面有天赋,之前伯景郁是相信他的,如今这么复杂的案子他还能理清情况,看他对案发现场各种分析判断的熟悉情况,只怕县衙里的捕快和推官都比不上庭渊,伯景郁对庭渊充满了好奇。

庭渊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也有太多太多的惊喜,若他身体健康,必然能有一番大作为。

伯景郁也替庭渊觉得可惜。

现在他们知道的信息太多了,要想理清这些信息,还需要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王爷他们那头怎么样了。”

他们这里的进展远超预料,得益于陆生年怕死。

陆生年要是不怕死,他们也不会这么顺利的知道这么多东西。

惊风:“算日子,他们应该已经控制春熙城了,六百里加急把信送到霖开县,此处到霖开县不过四百里,明日傍晚他们就能收到,我想就快和我们汇合了。”

霜风松了一口气,“我终于不用假扮王爷了。”

他与伯景郁虽然五成相似,即便易容能让他们八成相似,可若是常见伯景郁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与伯景郁。

所以他能不露面就不露面,怕被人发现端倪。

惊风笑了一下。

伯景郁这边拿到了所有官员的认罪书,就是有些苦恼应该怎么处置这些官员。

要是真的全砍了,一路看到总府去,只怕中州的官员所剩无几。

庭渊的建议是让他们暂时留任衙门,全都砍了政务就此荒废,他们也没有人能够替补,象征性地将那些影响恶劣的官员砍了,其他并非主谋受贿金额不高的,一律留职在任服刑将功赎罪。

将他们的罪行和贿赂查清楚,主动上缴贿赂的,降一级罚俸两年,贿赂被花销的,降二级,根据花销的贿赂金额确定罚俸多少。

等他们的刑罚结束之后,再进行调任,重新安排职位,下一届科举扩招,补足空缺,再根据他们的表现,决定是罢官,还是恢复官籍。

中州十五万官员,文官六成,武官四成,西府和总府的文官加起来大概有五万多人,其中九成都参与其中,至少有四万多近五万的官员贪污受贿,若是真的一下子把这些官员都砍了,即便是科举扩招,一次扩招五万名进士,也没有办法立刻就接替这些官员的工作。

庭渊道:“根据他们贪污受贿的程度采取缓刑三年五年,让新的官员能够补上来,根据他们缓刑期间的表现,若是表现优异就取消死刑,若是表现太差就照常执行死刑,我想在这样的程度下,这些官员必然会奋勇向上。”

毕竟没有人真的想死。

而且他们的家人也不想死,也会从中敦促。

庭渊:“榨干他们身上的价值,为朝廷所用,用完了再砍也不迟。”

伯景郁觉得庭渊这个方法非常好,打算就这么执行。

庭渊也是考虑到很多官员都是被迫上了他们这艘贼船,从官员家中女眷下手,确实是不择手段,很多官员毫无察觉时就已经中招了,稀里糊涂就上了贼船,而且这条贼船很大,几乎可以说是一言堂,没有根基也无法反抗。

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也不全是这些底层官员的错,朝廷这种调任制度存在缺陷,再就是社会阶级客观存在,官大一级就是能压死人。

举家上任,不同流合污,死的又何止是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人人都像闻人政一样没有家人,可以毫无顾忌。

何况他们又十分重视孝道和家族观念。

于是春熙城一众官员暂时性命无忧。

既然已经性命无忧,庭渊他们还想知道什么,这些人自然也是供认不讳。

根据曾矗的交代,闻人政确实是他们害的,之前那把不知道是谁加重的火,也是他们放的。

他对此加以引导:“或者说你们早上都看过哪些人,能说出来名字的,在什么地方见过,当时对方在做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人的记忆储存远比想象的要多。

庭渊是担心经过的人他们看着习以为常。

在周少衍这个案子里,凶手恰恰就是这个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觉得习以为常的人。

若非如此,周少衍从身中第一刀开始,再如何也该有一定的时间可以用来呼救,或者给外头的人提醒。

案发现场非常整洁,甚至都没有喷溅或滴落的血迹,除了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其他任何东西都在原位。

而周少衍的身上没有任何反抗痕迹,他的嘴巴也没有被人捂过或者堵住的情况,如果存在这种情况,尸体上必然会留下痕迹。

周少衍就像是毫无反应的木头桩子一样任由人捅了几十刀,这个情况明显是不正常的。

接着庭渊再度向县丞投去实现,“县丞大人,劳烦你安排人对他们的口供进行记录,将每个人今天干了什么遇到了谁说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逐一记录下来。”

县丞点了点头:“是。”

交代完这些,庭渊重新返回屋内。

既然周少衍是回来拿玉佩的,那么他自然是要回来看看,周少衍的玉佩在不在他的身上。

正巧这时周少衍身边的那个仆人回来了,庭渊停住等了他一下,待他走进了,问他:“你是周少衍的贴身仆人?”

对方朝庭渊点头:“回大人的话,小的叫周晓鸥,是少东家的仆人,自幼与东家一起长大。”

庭渊:“你能给我说说今日发生了什么吗?”

他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个仆人嘴里听到些不一样的消息,或许对破案能够有所帮助。

周晓鸥点头,随后开始说起今日发生的事情,“少东家今日成婚,昨夜早早的就睡下了,今日大约是卯正时分(早上六点),由我叫醒少东家洗漱打扮,用过早膳之后,我们开始四处查看今日婚事的诸多事宜是否准备妥当,确认无误之后,就该准备出门去结亲,这时少东家突然发现自己的贴身玉佩不见了,以为是换婚服的时候落在房间内,原想着我回房间去帮忙寻找,少东家拒绝了我的提议,自己回婚房,而我则是在门外与老管家一起检查迎亲的队伍。”

光听这一套流程,实在是没听出有什么问题。

“今日早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你觉得奇怪的事情,或者说有没有奇怪的人?”

周晓鸥想了一下,摇头:“没有,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听管家说你们少东家和小公子之间有些矛盾,今日/你可曾见过小公子?”

周晓鸥点了点头:“见过,出发前少东家在正堂与东家说话时,夫人和小公子都在,小公子平日确实爱和少东家争风吃醋,但我觉得他不至于残害少东家,而且让他也不具备残害少东家的能力。”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不至于残害少东家?”

周晓鸥道:“东家,少东家和小公子三人有相同的毛病——晕血。”

“晕血?”

伯景郁在一旁听着,很诧异:“怎么还有人晕血?”

庭渊解释道:“医学上确实有这么个病,叫晕血症,又叫血液恐惧症,晕血的人看到新鲜的血液会头晕恶心心慌,严重的情况下会晕厥丧失意识行动能力……”

“哦——”伯景郁想到屋内的情况,说道:“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凶手利用了死者怕血的弱点,用某种方式导致死者丧失行动力,将死者放倒后用东西做好遮盖连捅数刀,致死者丧命?”

“这是截至目前最合理的一种解释。”

现场的情况确实偏向于这一解释,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屋内会如此整洁,而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反抗的痕迹。

庭渊看他犹犹豫豫地,说道:“你要是害怕,就留在底下,找到了我喊你。”

伯景郁:“我还是跟你上去吧,我怕你等会儿受伤。”

阿爹说过,宁愿跟死人睡一起,也不要跟不认识的活人一起睡。

杏儿小时候在义庄里睡过觉,也在坟地里睡过觉,窜到庭渊身边,“公子,我不怕,我跟你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