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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风与赤风晚饭后重返刘家。

这次他们带着防风那边新得到的消息,比起之前有底气多了。

惊风这次自信满满,认为自己一定能从刘家老爷子嘴里问出些详细的消息。

防风那边随便问问就问出了前任尚书房秋景,倒也不怪刘家老爷子不敢说。

沈乘舟最终还是厌恶至极地答应了。

庭渊被沈乘舟剜下金丹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婚礼隔日便举办。

庭渊被喂下了回光返照丹,勉强吊着一口气,腹部缠着的绷带不停被血液浸透,带到昆仑的药阁时,药阁的人差点吓得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与祝茫不同,他的金丹被剜下时,虽然也濒死,但是终究还是他的生命力更顽强一点,让他野草一般挺了过来。

此时此刻,祝茫站在门口,他刚刚醒来,便听见沈乘舟大婚的消息,他头痛欲裂,似乎丧失了一段记忆。

只记得模模糊糊间,好像是大师兄救的自己,是大师兄在自己濒死时,锁住了自己身体内流水般逝去的生命力。

那人的手修长苍白,却比身受重伤的他还冰凉,冷得令人心惊。

他在昏迷中挣扎着,想睁开眼睛看那人一眼,可灵力中途似乎被人突然打断,让他彻底昏厥过去。

眼下,他见到在床上衣冠不整的庭渊,以及二人大婚的婚袍,几乎是电石火花间明白了一切,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可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糕点,脸上露出了一点难过的神色,刚好刺了沈乘舟一下。

沈乘舟回过神来,似乎也明白自己差点做下了怎样的荒唐事,脸色难看,猛地站起,退得离床榻上的庭渊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瘟疫病毒、洪荒猛兽。

“师弟……你听我解释……”他急急切切地与庭渊撇开关系,那张总是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可祝茫只是勉强一笑,十分体贴温柔地道:“没关系的,师兄。”

沈乘舟脸色凝重,他明白祝茫还是在误会他,就差没指天指地发誓,咬牙切齿地说道:

“庭渊此人性情乖张,为人凉薄恶毒,我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对他生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情思。”

祝茫破涕为笑,却也没问他们成亲的原因,只是温和地柔声道:“好,我相信师兄。”

他气质如山间松竹,客客气气,温温柔柔,令人亲近,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与他相比,庭渊就像是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任何靠近他的人都要被他剜下一层皮,高下立判。

庭渊冷眼看着气质温和的祝茫,忽然冷冷说道:“你现在住的,是我的房间?”

祝茫一顿,有些茫然地睁大眼睛,被庭渊忽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张地抓了抓衣角,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沈乘舟,半晌,才慢慢道:“……是。”

庭渊瞥了一眼为了如避蛇蝎的沈乘舟,嗤笑一声。

他坐起来,手撑在膝盖上,衣不蔽体,随着他慢悠悠的起身,乌发如瀑,勉强遮住了下面如白玉一般晃眼的肌肤。

庭渊只是懒散地抬了抬眼,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微微一眯,吐字清晰道:

“脏死了。”祝茫离了庭渊的灵力支撑,又失去了金丹,面色肉眼可见地灰败起来。

庭渊灵力骤然被打断,浑身剧痛,忍不住蹙起眉头,眼前白影重重,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怒吼:“小师弟!你怎么样了!”

庭渊下意识地动了动,然而等沈成舟与他擦肩而过,把倒地之人扶在怀里时,才反应过来,哦,不是在叫他。

他的大师兄有了新的小师弟。

来人白衣佩剑,身形笔挺,剑眉星目,玉冠乌发。

他那张总是如冰雪般没有感情的脸终于裂出了一丝裂缝,焦急道:“小师弟,你怎么样了……你的金丹呢?”

他摸了摸青年的腹部,感受了一下青年空空荡荡的灵力,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抬头,看向庭渊,目眦欲裂,“血!观!!音!!!”

“祝茫与你无冤无仇,你作何要挖他金丹害他如此境地?!”

沈乘舟本是与祝茫共同进入玄武秘境,然而秘境入口不稳定,二人分散后,他担忧祝茫受伤,害怕他吃亏吃苦,因此找了祝茫足足三天三夜。

可他心急如焚地赶到时,便看见那传闻中十恶不赦的血观音正抱着昏迷不醒的祝茫,手上似乎试图抓住什么,然而那金色的液体像流沙一样从他指尖流逝而过,而祝茫失去金丹后身体骤然衰弱,眼看就要死了。

他一直听闻庭渊此人心眼狭小,睚眦必报。前不久,便有弟子提醒他,祝茫取代了庭渊原本的位置,恐怕会妒火中烧,让他小心。

他本来没放在心上,庭渊是自愿叛出昆仑的,怎么可能还有脸去嫉妒祝茫?

他怎么敢?!

庭渊被沈乘舟吼得稍微颤抖了一下,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头痛欲裂,捂住嘴,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星星点点地滴落在地上。

他低低咳嗽了一声,喉咙一片铁锈味,嘶哑道:“我没有伤他……不是我……”

“少骗人了!金丹凭空消失——这分明是化丹手的痕迹!此处就我们三人,你又修炼魔修功法,除了你,还能是谁害得他?!”

这话说得也不算全无逻辑。能凭空使人金丹消失的功法,确实只有魔族的化丹手,可取人金丹而无需剖腹。

但是事实确实不是这样的,庭渊呼吸有些困难,微弱地喘了几口,“……是玄武,玄武吸走了祝茫的金丹……”

“闭嘴!”沈乘舟难以置信,“这般低劣的谎言你竟也说得出口!黑玄武是上古妖兽变异血脉之一,妖丹大成,与人类的金丹灵力根本不同,作甚要夺祝茫的金丹?!况且,这种情况从未在典籍上记录过!”

因为恐怕也没有任何典籍上记录过玄武幼崽的存在,因此也不会有玄武觊觎人类的金丹。可对于未成型的幼兽,金丹却是绝补。

庭渊试图辩解,然而沈乘舟却已经怒急攻心。他想起出门前,弟子提醒他的话,质问道:“你觊觎玄武甲?”

庭渊睁大眼睛,“不是,我没有……”

沈乘舟心道果然如此,对他愈发痛恶,眼神沉沉,“那你来玄武秘境,果真为了杀祝茫的?说,是谁透露给你的消息?”

他骤然抽出长剑,铮地一声鸣响,剑尖停在了庭渊脖颈处,凌冽如霜,碧光流照,庭渊脆弱的脖颈被凌厉的剑风划破,血顺着剑锋缓慢地流下,触目惊心地在那如芙蕖般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斑斑血痕。

庭渊跪坐在地上,他经脉逆流,浑身绵软无力,被迫仰起脖颈躲避锋芒,乌发散乱,湿哒哒地黏在他没有血色的侧脸上。

他苍白的唇翕动了一下,“没有,我不是为了杀他……”

可此时,祝茫忽然在沈乘舟怀里动了一下。

他意识不清,气息微弱地开口,“好疼……不要挖我金丹……求求你……”

这一声求助无疑成为火星,点燃了沈乘舟的怒火。他并指如刀,飞快地在祝茫身上点了几下穴位,然而,祝茫的情况丝毫不能好转。恐怕唯有把金丹的漏洞给他填不上,才能救他一命。

他扭头看向庭渊,眉眼间一片冷漠,而庭渊还在辩解,他疼得神志不清,低声道:“我是为了救你来的……你信我……”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点绝望,好似如果他不来,沈乘舟就注定死无葬身之地一般。

沈乘舟冷笑一声。庭渊真是脸也不要,他已然元婴,距离渡劫也只有一步之遥,何须这修为刚到元婴的魔修来救他?何况,正道与魔修水火不容,他又为何救他,又如何来救他?

重重疑点使得庭渊的话如同一个天大的笑话。沈乘舟嘲讽道:“你又如何知道我会死?”

庭渊:“因为系统……啊!!!”

他刚欲说出口,心脏便传来一阵阵的疼,像是有人死死地掐住他的心脏,像个玩具般用力揉捏搓扁,天道系统冷漠地开口,“宿主,谨言慎行。”

庭渊又吐出一大口血,浑身无力地软倒,系统在惩罚他,可落在沈乘舟眼里,便是他无话可说,连辩解也想不出来,怒火更旺。

“师兄,你信我一下,我真的没有挖他金丹……”

庭渊趴在地上,艰难地伸出手,抓住沈乘舟的衣袖,无措地摇头,“我想救他,但是我的灵力已经不够了,我……”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沈乘舟打断了他。

他放下祝茫,往庭渊方向大步迈出,背着手,,高高在上地俯视无力地跪坐在地的庭渊,冰雪般的眉眼间一片厌恶:

“庭渊,我原以为你只是背叛宗门,和魔修狼狈为奸的白眼狼——”

“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恶毒之人。”

庭渊怔了一下,接着,沈成舟漠然道:“一报还一报。你的金丹,我替祝茫拿出来,还给他。”

庭渊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像是遇到了难题的小孩,怎么也不明白眼前这人怎么会想着要挖他金丹。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他来到玄武秘境,和玄武拼尽全力地打了三天三夜,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可是沈乘舟根本不相信他,他一步又一步,坚定而沉重地向庭渊走来,庭渊灵力枯竭,软倒在地,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露出雪白的肚皮,等待着沈乘舟刀起刀落,把他的一切挖走。

这种时候,寻常人应该抱紧沈乘舟大腿,哭天喊地,或者骂他不知好歹,可是庭渊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打不过沈乘舟,闹下去,只会显得他滑稽得如同跳梁小丑,什么也得不到。

因此他最后只是挤出一个笑脸,怔怔地看着被沈成舟牢牢护在怀里的青年,慢慢说道:“……好,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庭渊答应的时候,沈乘舟不禁愣了一下,他皱了皱眉,一双冰冷的眼中满是警惕,“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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