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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当陈云起踏入杏花里,看见的就是一地狼藉。树木倒伏,山石崩裂,只剩地面残留的血迹昭示着之前的混乱。

里中乡民门户紧闭,四处再不见半个人来往,陈云起茫然地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只是离开了大半日,为什么就生了如此变故。

“陈云起——”

少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陈云起回过头,只见玉琢看着他,神情有些难言的复杂:“吴郎中唤你去药铺。”

不知为何,陈云起心中升起了莫名不安,但他什么也没有问,沉默地跟在玉琢身后,往药铺去。

玉琢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同他说,见他没有问,抿了抿唇,将话又咽了回去。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吴杏林快死了,而他虽是修士,对他的伤势也无能为力。

原本见毛驴为吴杏林存下一息,吴郎中便对玉琢心怀希冀,希望他能救得了吴杏林。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玉琢不是医修,即便他是,以他如今实力,也不可能救得了吴杏林。

化神修士随意一掌,也非凡人所能承受。

陈云起看着躺在矮榻上的吴杏林,他上半身的衣衫被解开,心口上是一道深深掌印。

这一掌拍碎了他的心脉,就算吴郎中昔年得的那支老参虽含有大量灵气,也只是为他吊住了一口气,性命只在三五日间。

“我想着你与他也算朋友一场,总该最后见上一面。”才跑了大半个乡里的吴郎中面上满是疲惫之色,语气颓唐。

杏花里中与吴杏林沾亲带故的乡民都来看过了他,柜台上堆着两三百枚铜钱,他们只是寻常凡人,能做的也不过是凑些钱,为吴杏林买副薄棺。

吴郎中想,希望他不要怪自己这个师傅无能。

他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陈云起直直地看着吴杏林,昨日还在说笑的人,今日便已经声息微弱地躺在床榻上。

凡人性命,未免太过轻薄。

玉琢摸了摸毛驴的头,不忍再看。

他尚且年少,还并未被世俗磨砺出一颗冰冷的心,也不觉自己能修行便高凡人一等。

“他不过就这两三日间……”吴郎中勉强打起精神对陈云起开口,想请他帮忙守着吴杏林几日。若是吴杏林回光返照,说不准还能留下几句话来。

杏花里中受伤乡民不在少数,吴郎中需要出诊,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吴杏林身边,玉琢也要离开,他便想起了陈云起。

“不——”但不等他将话说完,陈云起突然开口,打断了吴郎中的话。

还有救……

他能救自己,一定也能救杏林!

陈云起丢下背上柴火,冲了出去。

当他知道旨意的时候,心里确实是有点难过,哥舒琎尧当初强烈反对,他以为伯景郁的父亲和哥舒琎尧相同的想法。

换作是自己,若是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一个命不久矣的男人,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坦然接受。

但伯景郁的父亲不同,不仅接受了,还认可了。

“我父亲下这道旨意,是想让我们都能够安心。他是想让我们都没有后顾之忧,你不要有任何担心,连我父亲都不怕我断子绝孙,你就更不用怕了。”

对于伯子骁的决定,伯景郁也挺意外的,心中对父亲也多了几分感谢和敬重。

有了这封旨意,庭渊的身份就正式被他父亲认可,便不会有人质疑什么,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