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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景郁敏锐地从他话中听出了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他心中清楚,庭渊的话并不作伪。

“但自建木倒塌之后,神族便已绝迹世间。”

他为何会与神族有仇?伯景郁迟疑一瞬,忽然想到了什么。

眼前少君,当真是他看起来这般年纪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庭渊不准备为他解惑,冷声开口。

对这个答案,伯景郁也不觉得太意外,庭渊没理由对他知无不言,不久前,他还打算要他的命。

伯景郁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好像还没有解除。

不再理会伯景郁,庭渊抬步,身形出现在建木树根前,他将手放在树上,灵力倾泻而出。

下一刻,他被树根内的力量震得倒退两步,咳出一口鲜血。

这千年来,这截建木树根吸收了大量清气与浊气,两种力量在内部形成奇异平衡,想将其取走,便必须先打破这道屏障。

以庭渊如今情形,倾尽所有力量当然可以破开屏障,但如此一来,他必定陷入虚弱之中,那这个人族……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伯景郁身上。

果然还是要将他先杀了。

伯景郁心中生出浓重不妙,他看了一眼建木树根,脑中飞速运转,口中道:“我虽只是五境,但姑娘要杀我,大约还是费些功夫的。”

身为蓬莱千年来天资最出众的弟子,伯景郁身上当然不缺护身宝物,这些或许不能让他最终在庭渊手上留得性命,但足够给他带来些麻烦。

“倘若我能助姑娘取得这截建木,不知姑娘能否留我性命?”

建木之中清气与浊气达成奇妙平衡,若要强行打散,必定要耗费大量灵力,但他恰好有个更好的主意。

庭渊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你在和我谈条件?”

伯景郁叹了一声:“我实在不想英年早逝。”

无论如何,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小命争取一二才是。

“从此处离开后,与姑娘有关种种,我必定守口如瓶。”他又道。

“若我说不呢?”庭渊的身体浮在水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被困在光牢中的伯景郁平静躺下,神情安详:“那姑娘请吧。”

从方才的交手,他已经清楚意识到自己和庭渊之间的实力差距。至少现在,不过五境的伯景郁,在庭渊面前,连逃脱的可能都没有。

庭渊垂眸看着他,像在权衡。

许久,他拂手挥去光牢,伯景郁的身体浮空而起,落在了他面前。

长发蜿蜒至腰际,庭渊着一袭素裙,身上不见任何赘饰,那张脸精致而漠然,像是被匠人精心雕琢出的傀儡,而非真人。

但偏偏伯景郁在他身上感知到了属于人族的气息。

他到底是谁?

灿金色的繁复纹路在庭渊掌心亮起,此为天道誓言。见此,伯景郁也没有多说,抬手在自己掌心绘下相似纹路。

两手相击,掌心灿金灵光交汇,在体内留下微小印记。

在天道誓言成立之时,伯景郁这几日有关于庭渊的所有记忆都无法为他人探知,更不能诉诸于口。同样,庭渊也向天道允诺,留伯景郁一条性命。

感知到体内印记生成,伯景郁不由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的性命至少暂时保住了。

庭渊无意浪费时间,他看向伯景郁,径直问道:“如何取建木。”

如果他方才所言有假,即便是受天道誓言反噬,庭渊也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好在伯景郁的话并不假。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注一)。”他徐徐道,“清浊虽是对立,却也可相互推移。”

伯景郁自纳戒中取出一卷书简,随着他手中灵力运转,浮在半空的书简缓缓展开,几行文字缓缓亮起。

道书卷三,曰太极。

与伯景郁作为本命法器的那卷道书不同,这卷书简不过抄录而成,本身并不具有力量,但已经足以令庭渊了解这一术法。

这便是人族后来推衍出的功法?庭渊看着空中现出的文字,清浊二气汇聚于掌心,黑白之色在旋转中逐渐形成一幅太极鱼图。

手下利落地将剑收回剑鞘,一只手拖住姚金贵好的那只胳膊,将他连人带断臂一并拖走。

待人拖走了,伯景郁才放下手。

尧工羽子殇放下茶杯,看向庭渊和伯景郁,“这二位公子看着可不像是我西州的人,叔叔什么时候和北州中州的人有往来了?”

尧工政云江说:“小侄这话说的,咱们做的就是口岸的生意,西州与其他各州也是时常有生意往来的,从未与各州断了往来,认识一些外州人,也是不足为奇。我听人说小侄的府上养了一位西府女子,此女容貌倾城。”

“叔叔过誉了,自然是比不上叔叔府中这一群漂亮的歌舞姬。”尧工羽子殇看着庭渊余惊未消我见犹怜地模样,倒是惹人喜欢:“小公子这般善良,在西州可没办法立足。”

说得好听叫慈悲善良,说得不好听,这叫妇人之仁。反倒是旁边这个北州样貌的男人,杀伐果断更让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