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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渊故作轻松地调笑两声:“体弱么?我倒是觉得,每次瞧见伯郎君都是神采奕奕的。”

伯景郁陪着他笑了一笑,用很温润的语气说道:“阿渊,我一天三顿药从不落下,只有近来几次出门在外的时候,才会少一顿。即便如此,回去也免不了要听几个人的说教。”

庭渊收了笑,轻声将糯音送入他耳中:“我失言了,还望伯郎君不要放在心上,专心养好身体。”

“庭男郎,我说你聊起来就没个完了,这酒还喝不喝?”

庭渊回过头,半醉不醒的易七郎几乎是贴在了他面前,他已经能清晰闻见喷洒在自己脸上的酒气。

庭渊一阵反感,下意识地朝后仰去,正在他身后的伯景郁伸出修长的手臂,用力把易七郎推远了一些。

伯景郁和庭渊两个人几乎是前胸贴后背的碰到了一起,此时的他只要一弯胳膊就能把人圈在怀里。

庭渊脸烧得通红,他弱肩频频起伏,鸦睫瑟瑟颤动,再也没敢回头看伯景郁的表情。

所幸易七郎确实醉的厉害了,对他这粗鲁的举动不甚在意,只继续举杯道:“快过来接着喝酒啊。”

庭渊虚虚地应了一声,伯景郁看着眼前人梳起的发髻下露出的一截莹白脖颈,喉头快速地上下滑动着,他压抑着情绪,硬生生给自己灌了半杯酒。

天光轻泼,橘红霞光掠影而过,在李邀云耐心快要耗尽的前一息,终于找到了梁有仪的藏身之地。

林苑中的每一处都是开放的,这座院落里的门却不合时宜地紧闭着,他拾阶而上,往门上叩了三下,里面一件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砸在了门上。

李邀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按以前的性子,他定然会马上拂袖而去,而现在的他,却在盛怒之后,鬼使神差地在门前坐了下来。

“你这是发哪门子的脾气?”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梁有仪明显是收敛了哭腔的声音才从门里传了出来:“不要你管。”

李邀云呆呆望着自己手上的茧子出神,闷声道:“我本来早就该回宫了,但因为上回你问了我生辰,便张罗着要给我办生辰宴,我才留到现在的。”

梁有仪这次回话几乎没有间隙,他怒气冲冲地喊道:“那我便不耽误你了,你走。”

李邀云的嘴抿成了一条线,他语气有些执拗:“你混不讲理,我不同你废话了。”

李邀云拍拍身上的灰,走了两步,就看见庭渊靠在六角洞门前,与粉黛香味一起等待着他:“李郎君。”

他以为庭渊是要压着他继续向梁有仪赔罪,便十分漠然地看着他,并未接话。

庭渊对他礼了一礼:“叨扰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李郎君。”

李邀云并不好奇他为什么想探听自己的事情,想也不想就毫无感情地说:“不用多礼,你问吧,我不一定会回答。”

“李郎君是从什么时候跟随李乐师学习的?”

似乎是没想到他想问的是这个,李邀云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五岁。”

“李郎君被授予官衔是在哪一年?”

“我十五岁那年,在圣人的万寿节上弹了一曲《湘妃怨》,自此扬名封衔。”

庭渊点点头记下,又继续问道:“李郎君奏乐技艺高超,但应该也有出错的时候吧,敢请李郎君与我说一说。”

李邀云回想了片刻,仍是照实告诉他了:“我十二岁生辰那天,有眼不识东宫,言语冒犯了殿下,殿下要以拶刑惩戒我,木棍都已经拿到了我眼前,是师父以命保下了我的一双手。”

庭渊边听边记,不禁想擦一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身为乐师,自是最看重自己的手,李郎君倒是将这样的大事说的像在别人身上发生的一般。”

李邀云没管他,只略微有些不耐地问道:“问完了吗?”

庭渊也没再说话,只站到一旁让开了去路,李邀云便目不斜视走了出去。

此时的天布呈靛青色,像一面倒悬的铜镜。

庭渊倒也不在乎他对自己的冷言冷语,只要他告诉自己的是实话就行。

听李邀云说到自己师父的时候满是敬重,庭渊也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他在心中默默叹气:看来师父教导过的不为不在场的人推命的原则,今日就要被打破了。

细看地图之后,他又道:“如今他们与朝廷算是彻底的撕破脸皮,朝廷对他们的清剿也要开始了,我想他们应该会有所行动。”

霜风道:“通往南部的路已经被堵死,即便他们想冲卡,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今日与对方交谈,我感觉对方似乎并不担心他们会被朝廷追剿,或许他们有了别的打算。”

赤风看着地图说:“即便他们想占着西海岸的二十三座城,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何况我不认为他们会重启战事,西州如今最害怕的就是重启战事。”

一但重启了战事,朝廷就有理由发兵西州,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讨伐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