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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渊一醉,迷糊了几日。

所幸他们接下来是该去往下一个城池,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事,任由庭渊醉着也无妨。

庭渊彻底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经在下一座城池的客栈里了。

这几日/他对外面的一切感知都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他们新抵达的这座城池叫什么名字。

醒来时伯景郁不在房中,起身拉开房门,许昊和惊风就在门外的房间里坐着。

庭渊打了个哈欠。

“将他送回牢房,换一个出来,回去好生伺候他。”

张中谕问:“是哪种伺候?”

防风:“自然是拿出你们的本事。”

张中谕立马领悟了防风的意思,“是。”

不一会儿就换了一个人进来受审。

张中谕还准备走流程,防风直接说道:“先打二十鞭。”

“啊?”

这又是个什么套路?张中谕从前可没见过。

防风:“按我说的做,你不做,那就你替他受了。”

张中谕只好让刑卒动手。

那人嘴里塞着的布条都没被取出来,先挨了二十鞭,叫也叫不出来。

张中谕问:“防风大人,继续审讯吗?”

防风瞟了他一眼,“让你审案又不是让我审案。”

张中谕:“……”那么,凶手可能是宁琳琳相熟的人吗?

答案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有一种答案,凶手是一个让宁琳琳感受不到任何危险的“女人”。

伯景郁有了新的疑问,“在这样的一个小巷子里,凶手即便是个女人,可周围的女人全都身着男装是男子的打扮,猛然冒出一个女人出来,还跟着自己走进小巷子,宁琳琳难道就不会警惕吗?”

“栖烟城只是城南发生了连环杀人案,还有城西城东城北,如果凶手说自己是来找人的,或者说自己迷路了,又或者说自己来投奔亲戚的,女装打扮倒也不是不正常。”

女子身穿男装外出,只是栖烟城城南这一个区域如此,女子在其他地方生活依旧。

走亲访友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明白。”伯景郁也很清楚庭渊的意思,他道:“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他们能够和我的人在一起当然很好,大家关系更进一步,如果不能,个人也有个人的选择。”

庭渊嗯了一声,“走吧,我饿了。”

他很讨厌这种所谓的亲上加亲的对称选择。

当初他大学刚刚毕业,进队工作没多久,堂哥结婚让他去当伴郎,他本来是不想去的,奈何堂哥人缘不好,身边没有人愿意给他做伴郎,求到家里来,亲戚不好撕破脸皮这才请了一天假去给他当伴郎。

女方家是做生意的,人脉比较广,伴娘是女方的堂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看中了庭渊的背景,说什么都要他们帮忙撮合两个人,堂婶当时说的最让庭渊厌烦的一句话就是——你哥哥和嫂子结婚,你再娶了她堂妹,这往后不就是亲上加亲,人家姑娘条件又不差,你眼光也不要太高。

给庭渊气得直到他出事前,他都没有再与堂叔一家有来往,堂叔想找他办事,或者是利用父母的人脉,全都被庭渊挡了回去。

牵线搭桥,随便给别人做对等匹配这种事情,在庭渊看来是最恶心的。

可偏偏他这样的背景,就容易被人拉去做对等的匹配,领导之间的都会隔三差五地提出给他介绍对象。

他从不反对家室对等门当户对,事实上门当户对确实能够让双方相处更容易。

可这不意味着他就要接受那些人把自己的婚姻当作是他们做人情的筹码。

伯景郁见庭渊态度很强硬,也就把这事儿掀过去了。

与惊风说:“去通知他们几个,要准备吃饭了。”

“是。”暂且不能和呼延謦家对着干,定平和定安的百姓还等着他们家的粮食。

这如声姑娘的遭遇也确实能称得上惨。

别人都不愿意嫁的人,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要被送过去联姻,怪不得她想一死了之。

怪不得如此出身的姑娘,愿意拉下脸面来求嫁,甘愿做那被人厌恶的妾,也不愿意过去做妻。

她只是家族用来讨好子缎家的一个工具罢了。

若是呼延謦寒修如今依旧掌管族中大权,身体康健,想必呼延謦如声也不必去与子缎英龙联姻。

见他们都不说话,呼延謦如风也摸不准这些人在想什么。

于是问:“如声如今在哪里?我把她带回去。”

呼延南音说:“上吊了,现在医士正在给她诊治。”

其实在呼延謦如风来之前,这姑娘就已经没事了。

呼延南音没说实话。迟早霜风都得给伯景郁汇报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事情,他是逃不掉的。

霜风也知道伯景郁对他们的耐心是有限的,上前一步道:“我们从刘家这里查到了偷田事件背后的主谋。”

伯景郁问:“是谁?”

霜风顿了片刻,“是颜太师。”

“谁?”

伯景郁非常惊讶,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飓风也惊了。

屋内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霜风的身上。

伯景郁的视线能喷火。

霜风的心头微微颤了一下,顶着压力又重复了一遍:“颜槐序颜太师。”

伯景郁抬手想要拍桌子,脑海里想到庭渊的话,停住了,可他还是气不过,将桌上的茶盏全都扫落在地。

“可有证据?”

伯景郁不相信颜槐序是这样的人。

霜风道:“有。”

他将放在桌案旁的册子拿来,递给伯景郁,“这是刘家管事的亲笔写的认罪书和证词,他在上头签字画押了。”

伯景郁接过册子从头到尾看完,越看越生气。

没想到这背后还牵扯了四十年前赈灾用的灾粮,他们从中贪了三千万石的粮食,这些粮食可是一千万老百姓一年的口粮,当时西府原本的居民和逃难过来的百姓加在一起得有一亿口人。

许多百姓因为口粮不够被饿死,其他地方的百姓省吃俭用,可以说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粮食全都往中州运来赈灾。

三千万石的粮食,若是全都拿来赈灾,少说有几百万人是可以不用死的。

伯景郁的脑海里浮现颜槐序那张慈祥的脸。

有一年西州叛军潜入京城传播天花,那一年京城非常不安全,宫外天花肆虐,百姓叫苦不迭,重要的官员全都被留在皇城内处理公务。

情况紧急,伯景郁并没来得及被接进宫内。

王府内也出现了人感染天花,厨房最是严重,厨娘们与送菜的人接触,都染了天花,食物全都不安全,即便王府内千防万防,伯景郁还是染上了天花,高烧不退,而留在王府内的太医也染了天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直接病倒了。

当时六十多岁的颜太师冒险去叩宫门找太医,又将伯景郁接回太师府亲自照顾。

颜槐序在伯景郁的记忆里,就是一个非常慈祥,非常宠爱他的人。

每年元旦都会给他包一个丰厚的红包。

别人将他当小王爷,只有颜槐序拿他当亲孙子,待他比待亲孙子还好。

他写不好字父亲会罚他,每次都是颜槐序带着吃的过来解围,让他可以休息片刻。

明面上伯景郁称他亚祖,私下他都是喊爷爷。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背后的主谋会是自己视为亲爷爷的人,明明那个人那么慈祥。

他记得有一年他们一起逛庙会,累了在茶楼吃茶,结果那茶水不干净,颜槐序喝了茶水拉肚子,人都虚脱了,父亲说要去封了茶楼,是颜槐序制止了父亲。

当时颜槐序说:茶楼是几十人生存的地方,不能因为自己拉肚子就让这么多人失去生存的工作,茶楼里的工人还要养家糊口。

还有一次府中的丫鬟打扫房间时,不小心将他最喜欢的花瓶打碎了,老夫人说要将那丫鬟送到衙门去,让衙门严惩,也是颜槐序阻止了老夫人,保住那个丫鬟,说不过一个花瓶,碎了也就碎了,哪能和人比。

伯景郁很多仁善都是和颜槐序学的。

颜槐序一直在教导他,要他仁慈,要他爱民如子,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一己私利,却坑害了数百万人的性命。

中州这片土地下埋了多少尸骨和冤魂……

他一直视为榜样的亚祖,实际上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狼,他所有的善良都是伪装的。

人前善良,人后恶毒。

桌上已经没有他能够扫落的东西,伯景郁将手里的册子重重地扔出去,砸中了窗户。

册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而窗户被他打出一个大窟窿。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呼延謦如风一听就惊了,“她没事吧?”

“人还未清醒,医士说她不宜挪动,不如你明日再来接她,实在是抱歉,我们也没有想到她会上吊自杀。”

理性告诉呼延南音,此刻应该将呼延謦如声交给呼延謦如风带回去,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又没有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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