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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小公子说说看。”

捕头也很好奇,想听听这位公子的分析。

庭渊道:“无论是从正面还是背后割喉,割断大动脉血液都应喷溅,现场的地面过于干净,因此可以断定,凶手比死者个头要高,站在死者对面,以极近的距离和极快的速度在死者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抹了死者的脖子,地上并没有大量的血迹喷溅,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血液喷溅在凶手的身上,且凶手并没有在割断死者脖子的瞬间就将刀挪开,这才没有造成大范围的血液喷溅。”

刀口堵住了死者被割断的脖颈处的伤口,阻止住了血液的喷溅。

曹县令此刻再看庭渊,哪还有刚才的质疑心思,这简直就是珍宝,和哥舒说:“哥舒县令这位知交好友可不简单。”

哥舒早就见识过庭渊破案的能力,只是浅浅一笑。

粮肆工人道:“我这就回去取粮票和账册,拿来给大人过目。”

庭渊对一旁的小兵说:“辛苦小哥跟着跑一趟。”

那小兵跟着粮肆工人回粮肆去取账册和回收的粮票。

庭渊对飓风说:“辛苦你带着这些玉器师傅去将所有的官员院子看一遍,查看有哪些东西的价格格外地离谱,再将官员的档案全都调出来给我,我需要推算你们一共拿过多少年俸,减去他们一年开支,另外请所有兄弟们再辛苦一些,将所有院子再翻一遍,找到他们的账本或者是买卖物品的凭证。”

无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只要是大件或者是超过一定金额,双方都会立下字据作为凭证,一式两份,担心日后扯皮,因此大部分人家里的银钱进出比较大都会有账册。

那么核算账册就是最好最直观的办法。

飓风爽快答应下来,“好,我再带人去找一遍。”

没过多久,飓风将庭渊所有需要的东西全都给他搬进了县丞的院子,又给他搬出了一张桌子,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他摆好后才带人去搜查庭渊所需要的东西。

伯景郁问庭渊,“可需要我帮忙?”

这些册子太多了,不容易翻找。

他能够明白庭渊想查什么,自然也就会计算这些东西。

没用多长的时间,两个人就将所有东西都算清了。

凭借官级以及为官的时间算出他们的年俸可以算得分毫不差,再根据档案记录家里是做什么以此来判断是否有足够的银两可以平了家中物品价值的账,如果有非常明显的超出年俸和原生家庭本身的财富,又说不出来这些东西的来源,那就只能说明存在贪污受贿的情况。

结合飓风给他们找回来的账目,明显许多官员都不具备拥有这么多财富的条件。

这些官员的夫人几乎都没有几个出身是商贾,便与伯景郁所说的婚嫁观念能够对得上。

虽说这个世界没有严格地按照士农工商定死阶级,但鄙视链是客观存在的,做官的瞧不起商贾,商贾瞧不起农户,农户瞧不起做工的,上层的官员瞧不起下层的官员,大富商瞧不起小掌柜,农田多的瞧不起农田少的。

官户结亲要么同是官户,要么是书香世家,整体都是往上走,提升自己的阶级,而非向下兼容,出身官户的女子嫁人为妻都不屑与那些出身商贾家的女子走动,九成以上的官员都不会娶商贾家出生的女子为妻。

也正是因为这种鄙视链的存在,春熙城这些官员的夫人都是出身官户或者是书香世家,官户如果没有不正当得利,没有赏赐,凭借他们的年俸也能够攒下资产,基本得在年俸上打一个折扣,远远超出自己年俸肯定是不正常的。

再者朝廷有规定,吃官粮的官员直系亲属不可以在其任职地大量地购买房产及田地等资产,除非本身就是商贾世家,避免有人从中低价变卖房产地产或者是收受贿赂。

伯景郁跟着庭渊一起核验,核验完了他自己的心中有数了。

庭渊将资产明显不正常的官员全都挑了出来,与伯景郁说,“很明显这些官员的资产是有问题的。”

伯景郁很赞同。

他们这边算完,那边派出去的人也都回来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从刘家出来后,庭渊一直没有说话。

杏儿问:“公子,照此说来,假扮晏七娘报案的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庭渊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当然也不能就此断定,这附近住了不少女子,若是有女子不想与此扯上关系,随后谎报自己是晏七娘以此来遮掩自己的真实信息,避免凶手将来讨债,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这么一说,杏儿觉得也是。

这毕竟事关人命,女子屡次惨遭杀害,谨慎一些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周围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报了晏七娘的名字,这难道是巧合吗?”

众人都在思索。

庭渊道:“未必是巧合,晏七娘从前是在戏班子唱戏的,伶人在多数人心里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职业,如今她又与人为妾,容易让人轻看,便是些腌臜事推到她的身上,旁人也很少会去质疑。”

杏儿叹了一声,“我看七娘还挺好的,若是家境好,谁会送自己的孩子到戏班子学艺。”

戏班子打小练功就苦,还没有工钱拿,小的时候由戏班子养着,长大了赚的钱得给戏班子,把钱还干净了才能算自由身。

若是遇到些不好的班主,虐待是自小的事情。

戏班子里的孩子长不高,多数都是因为从小吃苦营养跟不上,再加上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导致身体自小损伤,早早地便坏了身体,难以长高。

戏班子里的伶人可不仅仅是要会唱戏这么简单,打小十八般武艺都得学,一样都不能落下,类似于现代的杂技团和戏曲结合。

“大人留步。”

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庭渊等人回头。

晏七娘追出了门。

想来是有话要说。

庭渊他们往回走了几步。

晏七娘朝他们行礼。

庭渊问:“晏小娘子可有话要说?”

晏七娘点头,“大人,对于身高六尺五左右能够反串女子的男子,或许你们可以去音舞市的夜戏坊找找看。”

“哦?”庭渊有点诧异,“这夜戏坊是什么地方?”

晏七娘回头瞟了一眼,随后小声说:“夜里的戏,大人应该能明白的,这种地方只要客人有要求,就能有定制戏,以钱为准,若有人问起大人如何知道的,还请大人莫说是七娘说的,七娘如今已经与人为妾,不想再与那些事情有瓜葛。”

这倒是把庭渊给说得云里雾里。

虽还不知道这夜戏是什么,但他自然是知道该为晏七娘保密的,“晏小娘子放心,我等定不会将你供出,让你的生活受打扰。”

晏七娘朝他们行礼,“多谢诸位大人。”

庭渊给她回了一礼,“是我们该谢晏小娘子为我们提供线索。”

晏七娘转身回府。

杏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难过,“她不快乐。”

见庭渊行动如此便捷,并且精神状态好了数倍,杏儿和平安这才反应过来。

“公子,你现在完全能够看见了吗?”

庭渊点了点头:“是的,我已经完全好了,视力上完全没有任何影响,身体上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你完全不用担心我。”

杏儿哇的一声哭出来,“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太好了,公子你终于好起来了。”

从她不小心采了野花递给庭渊,导致庭渊被蛇咬了差点死掉,后来又失明,杏儿的心里一直都很担心庭渊,一直在自责,担心庭渊的身体一直好不了。

一过完年就立马来与他会合。

如今见到庭渊彻底好了,杏儿是真的松了口气,也替庭渊高兴。

庭渊是看不得任何人哭的,他嘴巴笨又不会安慰人,忙道:“你快别难过了,我这又不怎么会安慰人,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了。”

平安也是饱含眼泪地看着庭渊,“太好了,公子,我真的很高兴。”

庭渊轻轻一笑,“好了,都别哭了,快给我看看你们都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说说居安城现在怎么样了,书院怎么样。”

众人一同进屋,杏儿将从居安城带来的东西全都给庭渊说了一遍。

庭渊望着自己最喜欢的桃花酒说:“可惜了,这酒我是一口都不能喝。”

“为什么?”杏儿问。

庭渊无奈地说:“我以前能够喝好几坛酒,现在只要喝了我就会醉,这就是身体变好的副作用。”

杏儿道:“那这酒你就没有口福了,为了身体,你就忍一忍。”

庭渊问:“家里怎么样了?”

杏儿说:“家中一切都好,书院一切也都好,书院那边哥舒大人虽然回了京城,却也没落下管理,家里有王爷的人管着,生意越来越大,两三年的时间,现在一年的收入,比之前两年都多。”

“你家里怎么样呢?”庭渊问。

杏儿:“现在我们家可是居安城人人都羡慕的大户人家,阿娘封了诰命夫人,朝廷每年都有赏赐,官员对我们家也是多有照拂,哥舒大人一直也在派人照顾着家里,我阿娘和我的亲戚们现在都过得很好。我弟弟妹妹现在也都挺好的,弟弟要去参加科考,如果不中,大概会留在书院教书,妹妹也许了人家,对方家条件挺好的,重要的是我妹妹很喜欢他,赤风也帮我调查过了,人品不错。”

庭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好。”

他问:“那你和赤风,你们之间的事情,定下来了没?”

杏儿摇了摇头。

庭渊有些不解,“我以为你们这次回去,应该会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