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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钦差大臣,而今曾矗的犯罪事实清晰明了,也就意味着他随时可以行使自己钦差大臣的权利,将曾矗就地斩杀。

这对于曾矗来说,无异于刀架在了脖子上。

曾矗后退两步,险些没站稳。

庭渊并未忘记自己与他争辩是否是渎职行为的本意是想干什么,于是将话题扯回到闻人政案件本身,“我的手中有两份证词,直接指认你们与闻人政的死有关,诸位都是朝廷命官,想必也知道诬陷朝廷命官是砍头的大罪,诸位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曾矗道:“你说我们与闻人政的死有关,得拿出直接证据,我们为什么要害闻人政?”

身后一众官员也纷纷附和,“就是,你得拿出证据,不能空口白牙地就把这罪名安在我们的头上。”

“你这般巧舌如簧,死都能说成活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拿不出证据你这就是在诬陷我们!”

庭渊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一名官员质问。

庭渊:“笑你们大难临头,还不认错争取从宽处理,一个个非得上赶着送死,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伯景郁想到了庭渊之前给他讲的一个笑话。

哥舒见庭渊如此坚持,便也不强求,“那行,你怎么舒服怎么算。”

“这就对了。”庭渊问伯景郁:“王爷,你觉得呢?”

伯景郁本也觉得别扭,庭渊看着就比他小,让他喊叔父,是真的别扭,如今庭渊提出这样的解决办法,他欣然接受:“那我便如旁人一样,称你一声公子,公子说的是。”

“如此甚好。”庭渊也能接受。

这里的固有观念根深蒂固,他倒是希望别人能对他直呼其名,只是他们都很避讳,他与哥舒琎尧之间,哥舒也从不对他直呼其名,杏儿和平安也一样,都是规规矩矩地喊他公子。

庭渊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听别人对自己直呼其名了。

他是真怕这庭公子做久了,自己就做不回庭渊了。

哥舒琎尧为他二人沏茶。

伯景郁回到刚才的问题上,问道:“那公子的病,可曾找郎中看过?”

庭渊道:“多谢王爷关心,已有郎中看过。”

伯景郁:“郎中如何说?”

庭渊如实相告:“以药续命,苟延残喘,倒也还能活个十年八年。”

伯景郁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庭渊的身体竟差到如此的地步,惋惜道:“公子还如此年轻。”若是只能再活个十年八年,岂不可惜。

庭渊笑了一下,他倒是看得蛮开的。

伯景郁招来自己的随从惊风,“去把随行的太医带过来,为公子瞧病。”

惊风:“我若走了,殿下你的安全怎么办?”

伯景郁:“有舅父在,谁能害我。”

哥舒琎尧一想觉得也是,这居安城再富,郎中再好,也比不过太医院的太医,他同庭渊说:“可以试一试,说不定太医能有办法。”

庭渊见哥舒如此说,便道:“那便有劳王爷了。”

伯景郁对惊风说:“你骑我的踏雪去追赶他们,应该能追上。”

惊风道:“是。”

随即惊风离开。

平安见伯景郁或许能有办法治好庭渊,放下帕子当即便给伯景郁跪下磕头,“多谢王爷救我家公子。”

伯景郁赶忙让他起来,“我也只是让太医来试一试,现在能不能救还说不准。”

他这话不仅是说给平安听,也是说给哥舒琎尧和庭渊的,太医未必真能有办法为庭渊续命。

庭渊道:“能多活就是我赚了。”

三人喝了几杯茶后,趁着孩子们中间休息,带着伯景郁在书院里面随便转转。

杏儿回休息室,看到庭渊来了,快步朝他们走过来,“公子,你今日怎么来了?身体都还没好。”

庭渊道:“问题不大,你莫要惊慌。”

伯景郁看到杏儿,有些惊讶。

出来休息的学生见到杏儿,纷纷问候,“周先生好。”

杏儿回以微笑。

先生在这个时代,是对授业恩师的专称,若是有一人学问出众,旁人与他请教问题,也可尊称对方为先生。

伯景郁更为惊讶,“这位姑娘在书院任教?”

哥舒琎尧道:“周姑娘是我们书院的启蒙先生。”

杏儿看向眼前的伯景郁,只觉得他气度不凡,来头应该不小,她朝伯景郁行了个礼。

或许是最近接触得很多,杏儿对赤风的信任度也很高。

以前他们处于对立面的时候,她觉得赤风这个人有些不正经,如今相处下来才发现,他只是看着不正经,人还是很不错的。

言行举止各方面从不轻浮,也很会尊重她。

和赤风在一起相处,杏儿觉得非常舒服,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顾虑的。

赤风武功高强,思维敏捷,各方面都很好。

或许是因为从小和伯景郁一起长大,他们身上都有一种世家子弟才有的气质。

杏儿会被赤风的种种所吸引,也知道赤风的心思,但她不敢确定这人能不能跟自己走一辈子。

人生漫长,他们之间还存在阶级。

杏儿不想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性,在她的心中另有一片天地。

她想做一个能够为女子申冤,能够庇佑女子的人,注定了她不会再将自己困在内宅里。

不想被婚姻束缚在一个狭小的院子里。

赤风跟在伯景郁身边,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身为王爷的侍卫,一切应当以王爷为重。

杏儿做不到以自己未来的丈夫为重,未来的丈夫也做不到以自己为重,两人如果没有一个折中的点,很难长久地走下去。

暂时她还没有考虑好,也不敢冒险。

马车内,平安和庭渊之间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沟通,他也在生气。

庭渊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平安依旧没有与他说话,只能让平安自己静一静。

回到客栈,没在一楼吃饭的地方看到杏儿。

赤风喂马回来。

庭渊问道:“杏儿去了哪里?”

赤风指了指楼上,“回来就上楼了,她还在生气,我已经尽力了,只能是你自己去哄。”

“多谢。”庭渊往楼上走去。

走了几步,到了楼梯边上,他回身到伯景郁的身边,牵起他的手说:“你与我上楼。”

“平安,你也上来。”

惊风微微用力将平安往前推了一步,“快去吧。”

等许院判从马车上下来,客栈内只有惊风和赤风。

许院判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递给惊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能折腾,不像我,一把年纪了,折腾不动了。”

惊风将药箱放到桌上,和赤风一左一右地给许院判捶着肩膀。

他们每日赶路少说几十里,马车颠簸,对于许院判来说,确实挺为难的。

他年纪不小了,等陪着伯景郁巡查完,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一路往里走,到了庄子最中心的院子,沿途都能看到被斩杀的尸体,鲜血沿着地面蔓延开,伯景郁踩着血前行,所到之处,都是血脚印。

他站在院子里,没被杀掉的那部分男人,都被集中在了这个院子里。

其中部分赤/裸。

这些男人多数是来播种外兼寻欢作乐的。

视线扫过这些人,伯景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多数都是朝廷的官员,或者是帮朝廷官员做事的,令人作呕。

霜风这时赶来,禀告伯景郁:“王爷,都清点过了,庄内的男人都在这里了。”

“妇人呢?”伯景郁问。

霜风道:“妇人都在自己的院子里,被看管起来了,有些妇人受了惊吓,已经安排郎中去诊治了。”

伯景郁点了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与霜风说:“把这些都捆起来,等到明日天亮回城,游街示众。”

“是。”

霜风给自己手下的人使了眼色。

赤风从另一处匆忙赶来,与伯景郁说:“在后院一处仓库里,发现了大量未出手的胎/神和胎盘。”

伯景郁起身随赤风一同去看。

一进院子,就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院子正中间摆了好几个大木桶,木桶里面都是黑红色的。

赤风说:“这些是今日白天他们清洗完胎盘的血水,还没有倒掉。”

左边屋子里摆放的都是胎盘,用货架按照大小成色分类。

“这里面大约有三千个,说是准备年前送往京州,供京州的官员食用的。”

而后赤风又引着伯景郁去了对面的屋子,这屋子里摆放的都是胎/神,几乎都被制作好了。

余下今日白天还未来得及制作的,全都被放在了坛子里,这坛子是模具,用铜器制作的,将婴孩摆放在模具里,注入铜水,等到定型之后,在上面鎏金,就制作完成了。

伯景郁看到坛子里已经成形的死婴,心中悲痛——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

“我说你与我讨账,又没说你是用哪里和我讨账,他连汗毛都没褪干净,懂个屁。”

伯景郁拱着庭渊的脖子:“我才是那个要在你身上找东西吃的人,多疼疼我,别总疼他们,我心里不会不平衡的,我比他们更需要你疼爱,你就多疼疼我怎么了。”

“疼你,疼你,我这一辈子都疼你。”庭渊回身在伯景郁唇上亲了一下,“最疼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