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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娘与良飞昨夜说好了离开,今日突然又反悔了,“我不想走,我留下陪你一起面对。”

良飞将她送上马车,与她说:“听话,你必须走。”

丽娘满眼含泪疯狂摇头,她不想走,这一走,可能他们再无相见之日。

良飞干的事情,她大概清楚,活不了。

良飞对余琛说:“余老弟,一切就全都拜托了。”

余琛点了个头,驾车离开。

丽娘不断地回看,直到彻底看不进良飞。

她在马车里痛哭了一场,情绪缓和过来问:“你会杀了我吗?”

余琛说:“不会。”

“那你们会杀了良飞吗?”

“会。”

良飞捞了那么多钱,是必死无疑。

丽娘又哭了一场。

马车并未朝着良飞所预想的方向离去,途经岔路口时,朝着延武城驶去。

丽娘又问:“你们是朝廷的人,对吧?”

余琛嗯了一声。

“我们回城去哪里?”

余琛:“去该去的地方。”

丽娘不再多问什么。

她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她也知道自己跑不掉。

良飞干的事情,大概率也会牵连到她。

想到良飞如此诚心地对待自己,丽娘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良飞。

问余琛:“你可以把我放下,让我回到良飞的身边吗?”

余琛拒绝了她的要求:“不能。”

他有些想不通,“你现在回到他的身边,他可能就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就不怕被他知道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受损?你不怕他杀了你吗?”

丽娘摇了摇头,随后想到他们一个在马车内,一个在马车外,余琛根本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又说:“我知道他大概率会杀了我,但是我想回去,想回到他的身边。”

余琛觉得有些讽刺:“当时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果断地把他供了出来,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怎么现在又不怕死了?”

丽娘自嘲地笑了笑:“那时我以为他对我用情不深,所以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只觉得他和别的官员都差不多,发达了,想要养一个小妾,对我的情意也就那样,大难临头各自飞。”

事实却是大难临头,良飞给她安排好了退路。

丽娘明白了良飞的心意。

余琛说:“你是我们的关键性证人,我们手里有你亲笔所写的证词,作为关键性证人,我绝不可能放你回去。”

丽娘心中也清楚,自己一不小心上了他们的贼船,现在想下船,几乎不可能了。

马车一路回城,直接驶入官驿。

丽娘眼睁睁看着马车进了官驿,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余琛怕她逃跑,也怕她惹出事端,直接将她捆了起来,下巴也给她弄脱臼了。

入了官驿后,余琛将她从马车上拉了下来,下巴也给她重新接上。

丽娘就算是反应再慢也明白了余琛是齐天王的人,他也是钦差之一。

霜风得了伯景郁命令,立刻让人公布两位为何不能如期斩首的缘由。

不过三日,安明城内就尽人皆知,之所以没能够斩首这些人,是因为他们的族人绑架了呼延南音的族人,要求他们做交换,若朝廷坚持斩首他们的族人,那么呼延南音的族人也将被满门屠杀殆尽。

呼延南音和他的呼延工会在西州中北部是何等的地位,他们常年卖平价粮,给西州的普通百姓做担保,让他们可以前往中州务工,赚取高价的工钱,让数以百万个家庭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再担心吃不起饭,此举无疑是激起了民愤。

只是成也在消息流通速度不够快,败也在消息流通得不够快。

待这些消息传到麟州的时候,呼延南音已经和爻仉政完成了人质的交换,七十二地煞带领五千精兵已经展开了针对爻仉政等人的追剿。

伯景郁给出的命令是就地斩杀,七十二地煞会不死不休地追逐这些人,直到将他们全部斩杀,砍下他们的头颅后带回安明,悬挂在城门外示众。

呼延南音和爻仉政交换人质非常顺利,他给伯景郁传了消息,要护送自己的族人返回祖地,安排好族中事宜后再返回。

“事情也该到了新的阶段了。”伯景郁招来惊风:“立刻去通知霜风,将他们所调查的信息公布出去,并下发通缉令,在西州境内追剿所有梅花会相关的人员,反抗者就地斩杀,未曾反抗者,带回安明接受审判。”

一石激起千层浪。

梅花会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组织。

伯景郁与庭渊漫步在长街上,城中短暂地经历过一些动荡,很快也就平息了。

现在城内都在议论梅花会在西州干的事情,不少人聚集在官驿外面,要求齐天王严惩参与梅花会的各大家族之人。

霜风以伯景郁的名义下了一道诏书,通知西州各处,一旦发现梅花会相关人员,若有知情不报者,视为同罪。

诏书和告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诏令会由人送达西州各处。

因此不过十日的时间,全西州的人都知道梅花会干了什么,也知道他们这些人如今正在被朝廷追剿,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触犯诏令包庇窝藏这些人。

进入十月后,呼延南音从祖地返回。

彼时针对梅花会的清剿已经到了中期,各地不断上报的人数,和他们被查抄的家业,账簿等等,涉案的数额之广,人数之多,震惊了整个西州的百姓。

从茶楼走出来,庭渊道:“一眨眼,我们来西州已经半年了,你是否该回去主持大局了?”

原本九月伯景郁就该回归的,随着事情出了变故,他也就一拖再拖,这都到了十一月,再有一段时间就该过年了。

之前计划过年前就差不多巡查完西州,回中州西南府过年,过完年就该前往中州南府巡查,如今都到了这个时间,他们还没开始巡查西州。

西州的情况毕竟特殊,叛军的人虎视眈眈,不处理好,伯景郁也不敢贸然带着庭渊四处开始巡查。

自打霜风抵达安明之后,每个月都要遭遇十次八次的刺杀,这也是伯景郁犹豫要不要回去接管大局的原因之一。

他怕自己回去了,到时候给庭渊带来危险,他不可能回去之后不见庭渊,那么一旦他见了庭渊,刺杀的人就会知道庭渊的存在,庭渊必然会成为箭靶。

伯景郁道:“事情走向与我们预料的不同,霜风对政务处理得也是游刃有余,也没有什么大局需要我回去主持,就让他一直扮演我,直到我们离开西州。”

庭渊愣了:“过年应该要接见官员,与大家一起贺岁,你确定不恢复身份?”

伯景郁点头:“谁是齐天王不重要,重要的是齐天王存在就行了,有没有人能够分辨真假。”

伯景郁做出的决定,庭渊也不好干预什么,他道:“那就随你吧,今年西州的百姓应该会过一个很好的年了。”

“当然,朝廷给他们每人补了五斗的岁米。”

每年朝廷都有给西州百姓补贴三斗米的指标,只是往年这些补贴的粮食都说是被叛军抢走了,才让他们没有补贴。

如今朝廷将河豚网络连根拔起,中州运往西州的粮食,自然也就能够到达西州各处。

今年的补贴也就能够如期地发放到每一个百姓的手中。

伯景郁给他们额外加了两斗。

两斗米不多,但若是他们愿意,就可以拿出原本去买米的钱用来卖肉,这个年桌上的食物自然也就会变得更丰盛一些。

杏儿也是由衷地替庭渊高兴,伯景郁是个很好的人,不会亏待庭渊。

能够看到庭渊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杏儿比谁都高兴。

她知道庭渊在这个世界上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像浮萍一样漂泊。

如今有了伯景郁,他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有了一个家,有了依靠。

平安道:“哥,我也一样祝福你。”

庭渊对他道:“很抱歉,我占据着庭渊的身体。”

平安摇了摇头,“这也不是你能选择的,我想如果你能选择,你也不会离开自己原来的身体原来的世界来到一个你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他能够理解庭渊,他也很希望自己原来一起长大的那个庭渊能够回来,但这一切不是如今穿越过来灵魂占据这具身体的庭渊的错。

他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有自己的想法,你想要为这里的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你在努力地维护着你心中的正义,点点滴滴我都看在眼里,公子,你做得很好。我想即便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公子知道你会穿来他的身体,也会愿意将这副身体给你。”

从前的庭渊体弱多病,一直被困在庭府狭小的四方天地中。

可他却能熟读律法,对于胜国以往的律例滚瓜烂熟,穿过来后/庭渊拥有了他的记忆,从他喜欢看的书籍和话本子中也能感受得出来,他也有一颗公平正义的心,也想做一个维护时间正义的人。

平安自幼与庭渊一起长大,又怎会不知道他所思所想。

如今的庭渊跟在伯景郁的身边,维护律法正义,也正是原来的庭渊所想要的。

他走不出的四方院子,庭渊替他走出来了,他想要的行侠仗义律法公正,庭渊正在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