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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几人走出审讯时, 明堂问邱少扬。

邱少扬道:“我先把现有的卷宗过一遍,麻烦你帮我把处理过三十年前屠宰场碎尸案的警察名单以及他们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整理好给我吗?”

“可以。”明堂轻松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俞智煊认罪,明堂和陆长风要开始准备手续, 移交检察院,剩下的事情还很多。

邱少扬闷头在休息室里看卷宗,其实这些卷宗八年前他都看过了,每一个字他都反反复复的读了很多遍,连标点符号他都烂熟于心,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能找到突破点。

30年前的案发现场照片已经开始泛黄, 有了一份独属于他的年代感。

邱少扬将所有30年前案发现场的照片全部拼到一起, 基本能还原当时的场景。

卷宗上说,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屠宰场的管理员,早上过来开门, 准备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可当他一开门, 看到里面挂着的尸体,当场就吓尿了。

他们这些在屠宰场里工作的, 什么猪马牛羊的没宰杀过,可他面前挂着的是人,叫他如何不害怕?

等他稍稍镇定了一些的时候, 就连忙跑到镇上的公用电话报警, 这一路上他边跑边喊, 许多镇上居住的人都被他惊动,跑到案发案场一看究竟, 有些胆子大的直接进入了案发现场, 现场的足迹不下于二百组, 根本没法确认那一组是凶手留下的, 更别说有些胆子大的还动过尸体,在警察到达之前,许多尸块都被那些人从挂钩上取下来放到了地上,导致证物污染严重。

经过法医们的努力,最终将尸体全部拼接完成,一共是4具尸体,一男一女和两个小孩。

男的叫张义安,算是镇上比较有钱的人,女的是他的老婆,叫刘晓娟,两个孩都是他们的小孩。

在他们的体内法医检测出了大量的苯巴/比妥钠,苯巴/比妥钠是镇静催眠药。90年代的村镇屠宰场还没有现在这么工业化,几乎是靠人力宰杀,因此会在宰杀猪的前一天晚上给猪注射安眠镇定一类的药物,方便第二天宰杀。

而由于当时的管控并不严格,很多人都会偷厂里的药出去低价赚点小钱,那个年代倒卖人体器官这类的人为了保证器官的鲜活,一般不会直接打麻药,而是打这一类安眠镇定累的药物,因此这类药物在黑市上流通得非常广泛。

调查谁偷拿过厂里的药根本无法作为突破口,那个年代的监控根本不像现在这么完善,村镇里面几乎是没有监控,连电脑都十分的奢侈,因此也不存在什么监控录像之类的东西,就更是无从查起。

想要知道谁进出过案发现场,只能是靠实质性的证据。

厂里的每一位员工,从上到下,连看门的老大爷都被调查了,动用了差不多200名警力,被调查的人员多达317名,依旧是一无所获,整个案件的调查持续了三个月之久,最终也没能查出谁有作案嫌疑。

厂里虽然有看门的人,但他们当晚的后门根本没有关上,而看门的大爷因为喝了酒,早早地就睡了。他们厂里也没什么好偷的,猪都是从其他地方拉过来的,基本是当天拉当天就宰了拉走的。

因此看门的大爷也不知道尸体是什么时候被挂在厂里的,他都还是被去工作间开门的管理给吓醒的。

很多人上班都会从后门进出,因此后门也没有能提取到什么有利的线索。

“咚咚——”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明堂一手拿着饮品一手拿着资料站在门外。

“进来吧。”邱少扬对他说。

明堂将资料放在他面前,“已经整理好了,这两天没有案子,我陪你去走访。”

随后又将饮品放在他面前,“我问过唐岩,唐岩说你爱喝茉莉花茶,不怎么爱太甜的东西,我就点了一杯没怎么加糖,也不知道你现在还爱不爱喝。”

“爱。”邱少扬朝明堂笑了笑,“谢谢。”

“你这边看卷宗有什么发现吗”明堂问。

邱少扬摇头,拿过明堂给他买的饮料,喝了两口,还是稍微甜了一些,他吃不了太甜的东西,会牙疼。

“所有的卷宗我都看完了,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俞智煊那边你们有没有查到他和30年前的案件有什么关联?”

明堂摇头,“俞智煊这个人很奇怪,他是30年前跟他的父亲一起出国的,然后就是14年前回国和朋友一起创业,没发现他和两起案件所有的相关人员有任何的联系。”

“30年前他只有八岁,那时候如果是在村里或者是镇上读书,很难查到他的踪迹,不像现在的孩子读书就会有学籍档案,八几年九几年的时候,都是小升初才开始有学籍。”

当年还没有电子信息化,现在想要从互联网上查到那些东西确实很难,“这样吧,我们带一张他现在的照片,30年前他出国的时候肯定有护照,把他30年前护照照片也一并调出来,去找找当年屠宰场附近的原住民,看看有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人只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好。”

邱少扬道:“就算真的查无此人也没关系,只要他在我们手里,我们就还有机会从他的嘴里知道那个人是谁。”

明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现在看邱少扬就像是一只小恶魔一样,蔫儿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给你开个大。

“行,那我着手准备,你什么时候出去叫我一声就行。”

邱少扬第一位要去拜访的人是当年案件的总负责人赵同峰,已经退休了十多年,现在在石城郊区的一家疗养院安享晚年。

他提前给疗养院那边打过电话,问了一下赵同峰目前的情况,以及他本人的意愿,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之后,他才和明堂一起前往疗养院。

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邱少扬让明堂停车,他要去买束花,哪有上门拜访两手空空的。

明堂也跟着买了一束。

“我买了就行,你还买做什么?”邱少扬觉得没有必要。

明堂解释道:“那家疗养院有一位退休的缉毒警,他被毒贩盯上,家人都被毒贩给残忍杀害了,只有一个小儿子活了下来,我和他的儿子是警校的同班同学,关系很好,大学毕业那年,他的小儿子被在一次抓捕行动中牺牲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了,我想顺便看看他。”

和平的年代,缉毒警就是最危险的职业。他们身处在祖国的大西南,是祖国第一道防线,每年有数不清的缉毒英雄为此奉献了他们的年轻生命,他们为了祖国和人民而战,最终变成了一座有一座无名的墓碑,依旧屹立在祖国的大西南,身体虽然已经不在,可他们的精神还在。

邱少扬的叔叔,也是因为追捕毒贩的时候因公殉职,因此他对那些贩毒制毒以及吸毒的人员,有着千百倍的憎恨。

如果可以通过钱财来让禁毒英雄免于伤害,他愿意花光所有的钱财,换所有奋斗在一线的禁毒人员生命安全。

达到疗养院,邱少扬找到当时和他在电话里沟通的人,在对方的带领下,他见到了赵同峰。

赵同峰在房间里,身上穿着洗得已经发白的警服,头发已经花白,人看起来依旧是精神。

带他过来的人说道:“听说你们要来,老爷子换上了自己穿了一辈子的警服。”

邱少扬看到这一幕,眼眶有些发酸,快步地上前,“赵队长。”

赵同峰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你就是电话里说要来见我的人吧,我听出你的声音了。”

邱少扬点头,“是我。”

“没想到过了30年了,还有人在查当年的案子。”赵同峰感叹着时光飞逝。

邱少扬道:“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警察了,如果连我们都不帮他们,还有谁会去帮他们寻找真相,讨回公道?”

“说得好。”赵同峰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十多年前,也有人和我说过一样话,他那时候和你现在一样的坚定,他叫邱晟麟。”

“他是我的叔叔。”邱少扬说道。

赵同峰愣了一下看向邱少扬,随后点头,“我就说,看你很眼熟,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原来你是他的侄子。”

赵同峰感叹道:“他是一个好警察,15年前的风扇挂尸案的时候,他就来找过我,那时候我刚刚退休,他特别仔细地问过我关于屠宰场挂尸案的细节。11年前的冬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要来看我,顺便和我确认一些事情。”

邱少扬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你是说,他当年有了新的线索?”

“是。”赵同峰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他在来这里的路上遇上了潜逃毒贩,追捕毒贩的过程中发生了车祸,因公殉职了。如果他没有殉职,说不定这个案子早就破了。”

“原来,他是来找您的。”

过了11年,他才知道他叔叔那天为什么到石城来。

原来,竟然是为了屠宰场挂尸的案子。

“是啊。”赵同峰惋惜地说:“他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当年的案子,在报纸上看到他出事的新闻,我觉得很震惊,像他这么好的警察,真的可惜了······”

邱少扬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家人永远都是他的伤,任何人提起,都会让他难受。

明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赵同峰道:“你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邱少扬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调整好状态,拉开凳子坐下,翻开笔记本,开始了他的提问。

“你们当年调查的卷宗我看过了,但卷宗这个东西,并不会记录得那么详细,调查之中有没有什么人,让你觉得很可疑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卷宗里并没有写到的。”

赵同峰仔细地想了想,“当时卷宗是我整理的,因此我非常有印象,不瞒你说,直到退休前我都没有放弃这个案子,所有被调查过的人员,我基本上都有印象,没有哪一个是特别可疑的。”

“起初我们怀疑的那一拨人,经过我们的调查,最终都有不在场证明,因此全部被排除在外。”赵同峰说,“然后我们从新做了梳理,依旧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连两个小孩有没有惹过什么人从而招来杀身之祸我们都一并调查了,不然也不会出现300多个人被调查的卷宗了。可以说,把和他们家有关系的人,我们都查了一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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