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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布布将两条腿上的红团都抹上冻疮膏,再提上裤子走到封琛身旁,将冻疮膏瓶递到他鼻子底下:“你闻闻,臭不臭?”

“哪里臭了?好不容易抓到的鼬鼠变异种,它的油脂熬成膏对冻疮最有效。”封琛警告道:“你可不准去把腿上的冻疮膏洗了。”

“明明就是臭的。”颜布布一双大眼睛斜睨着他。

“香,一股异香。”封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

颜布布:“臭,一股屁臭。”

“异香。”

“屁臭。”

封琛不理他了,埋头在木头上划线。颜布布却挖了一小点冻疮膏,陡然抹在他鼻子下方,再一股风似地往外跑。

“你说香,那你就闻个够。”

飞快的脚步声中,封琛都没回头看他一眼,只慢条斯理地从旁边纸卷上扯了一段,细细地将鼻子擦干净,再继续在那木头上划线。

颜布布一口气往六楼跑,经过五楼时,比努努抬起身对他龇牙,他连忙放轻了脚步。

六楼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多了好几样家具。

沙发上铺着手织的毛毯,窗户旁有一张躺椅,垫着厚厚的兽皮。飘窗上丢着几本书和一个工具箱,里面装着工具和手工半成品。

靠窗墙壁上靠着张大书柜,最上面三层摆放着各种军事书籍,中间三层则全是打印出来的装订本。

那些装订本用厚白纸做成书皮,书脊上写着工整的钢笔字:低年级数学、低年级语文、中年级数学、中年级语文、高年级数学……按照从低到高整整齐齐排放着,包罗各门学科,足足占了两层。

最下面三层则是一摞摞的考试卷子,全是自己复印出来的。左边几摞卷子的内容颇为高深和专业,字体也工整飘逸,错误处还用红笔注释着正确答案。

右边几摞卷子,从低年级的数小鸭到高年级的复杂数学题都有,填写的答案从幼儿式的胡写乱画到逐渐形成自己的字体,笔画圆润,像是一个个胖嘟嘟的小球。

那些卷子上虽然写得密密麻麻,看得出做题的人很认真,却批阅着很多把大红叉,分外刺目。

这个大厅已经不再空荡,被日常用品填满,到处都充满了生活气息。屋中央的那个洞没有再遮挡,只是中间竖着一根铁杆。

颜布布跳到沙发上坐下,嘴里吩咐机器人小器:“小器,帮我放一部电影。”又压低了声音,“……片名叫做隐秘的爱恋。”

“小器马上播放隐秘的爱恋。”机器人大声回应着从墙角滑过来,打开投影仪。

“声音小点!”颜布布探头看向楼梯口,又连忙改口道:“算了,别放那个,就放……危机重重。”

“小器马上播放危机重重。”

颜布布盘腿靠坐在沙发上,抓起旁边被改名为板凳的玩偶。

板凳的铁皮都被磨得发光,一只耳朵的颜色也略有不同,应该是原来的耳朵掉了,后面补上的一只。

片头音乐响起时,颜布布又扑到沙发一头,拿起小桌上的通话器,对着音响方向。

五楼立即传出同样的音乐声,但这次没有听到比努努愤怒地敲墙或是敲天花板。

颜布布将通话器搁好后,便看到屋中央那个洞口处,比努努爬着铁杆上来了。

“你最喜欢的危机重重。”颜布布拍了下旁边位置。

比努努目不斜视地走过来,两只小爪撑着沙发翻了上去,态度矜持而倨傲。

电影片头曲结束,正片开始。

颜布布眼睛盯着画面,一手端起面前茶几上的盘子,另一手拿起根木头递给比努努。

他抱着一盘子肉干慢慢嚼,比努努则边看边啃木头。

黑狮悄无声息地走了上来,肉垫落在地板上,没有发出半分声音。它已经处理好那只变异种兔子,还用积雪擦过爪子,看上去无比干净。

它走过来趴在比努努面前的地毯上,瞧见它小爪上沾了木屑,忍不住就想舔掉。

结果舌头刚伸出来,比努努就在它脸上抓了一把。

黑狮若无其事地侧过头,也开始安静看电影。

“……你不要进那条巷子啊,你不要进去啊……”

这部电影是比努努的最爱,颜布布和它一起已经看了无数遍。比努努满脸紧张,黑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小爪将那根木头捏得死紧。

直到女主停在巷子旁,走向左边的草坪,一人两量子兽才齐齐松了口气。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封琛一边挽T恤袖,一边问沙发上的人:“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颜布布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封琛站在楼梯口,半眯眼冷冷看着他:“那你去给我做个随便。”

“呃……那就吃土豆烧兔肉。”颜布布晃了晃脑袋,一头偏长的卷发也跟着晃。

封琛走向厨房:“自己挖土豆去。”

“好,等我陪比努努把这一段看完,这段很精彩,等她从水牢里逃走后我就去。”颜布布说。

封琛停步转身:“如果你拖延——”

“不会不会。”颜布布竖起手指保证,“三分钟。”

厨房里很快传出来微波炉解冻,烧水剁肉块的声音。颜布布看完主角从水牢逃走那一段,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走向楼梯口。

“……你这个狡猾的凯特拉人,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颜布布跟着主角一起背诵台词,走到屋中央又停下来,对专注的比努努说:“要不我陪你把这段看完?”

“颜布布。”厨房方向传来封琛警告的声音。

“我去挖土豆了。”颜布布飞快地上了七楼。

七楼原本是实验室,封琛拆掉那些实验器材,从冰层下挖来泥土,再去物资点找到菜种,将大厅和几个房间改成了菜地。

大厅被分成两块,一块种土豆,一块种着玉米,窗户口透进来的阳光不够,天花板上还吊着几个高压钠灯人工补光。

颜布布拿起墙壁上的小锄头,从地里刨出来几颗土豆,又去小房间看了下,摘了两根已经长好的黄瓜。

他抱着菜回到六楼厨房,封琛已经将兔肉下锅,正在动作熟练地翻炒。他系了一条用旧衣服改成的围裙,几绺没有扎到脑后的头发垂落在颊边,随着他动作微微晃动。

颜布布蹲在他脚边削土豆皮,听见电影里的插曲响起,也跟着唱起来。

“……你的嘴唇是玫瑰花瓣,淬着最甜蜜的毒药……”

封琛的动作顿了下,开口打断他的歌声:“土豆放着吧,我来削皮。”

颜布布却道:“我帮你嘛,我来削皮就好……你的目光是出鞘的刀,藏着最锋利的冷芒……”

封琛道:“真不用,你别唱歌了,去看电影吧,去陪比努努。”

颜布布停下歌声,抬头看了封琛一眼:“你不想要我陪你?”

“不想。”封琛果断道。

“你也不想听我唱歌?”

“不想。”

颜布布狡黠地一笑:“可是我想!你的嘴唇是玫瑰花瓣,淬着最甜蜜的毒药……”

砰!

门框发出一声重响,一块木头撞击上门框又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颜布布身边。

颜布布探头往外瞧了眼,见比努努全身铁青地盯着他,忙道:“行行行,不唱了。”

颜布布闭上嘴削土豆皮,封琛缓缓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