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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这也太特么点背了,江炼不及细想,翻身跳过车拦,迅速追了上去。

这种起步速度,他还是追得上的,而且司机一般会看后视镜,拦停应该没问题。

孟劲松开出没多久,就看到,车后跟来个人。

凝神细看,他认出是江炼。

他笑了笑,一脚踩下油门,同时留意后视镜,看到江炼气喘吁吁停下、似是放弃了不再追时,又慢慢降低速度。

城市追车,就不比山道上没人那么好施展,总得分心避让,江炼自觉没指望时,忽然看到,那车子又慢了下来。

他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又赶上去,哪知像是故意戏弄他,车子又猛冲了出去。

江炼停下不动了,他觉得孟千姿不会这么无聊。

不远处,车子也停在路边不动了,靠驾驶座的车窗揿下,俄顷,有烟气袅袅飘出,过了会,还有只手伸出来,把烟灰弹落。

那弹落的手势都像挑衅。

江炼走过去。

走近了,他就看到,车里其实只有孟劲松一个人,他不紧不慢地抽烟,对着车前悬挂的平安扣吐着烟气。

江炼在距离驾驶位一米多外站定,看了他一会,淡淡说了句:“孟助理,你这样就没劲了。”

孟劲松笑了笑,把开了口的烟盒递出去:“来一根?”

见江炼冷着脸不答话,他又缩回手:“我平时也不抽,不过现在放大假,百无禁忌。”

“孟助理这样尽责的人,怎么会撇开孟小姐,一个人放大假呢?”

孟劲松说:“你当初离开云梦峰时,不是给千姿留了联系方式和一幅画吗?都被我烧了,她没收到——今天知道了,大发雷霆,让我滚回去休假。”

说要这话,他留心看江炼脸色,以为他会激动,或者发怒,然而都没有。

江炼像是早就知道似的,不惊也不怒,顿了顿,才问他:“孟小姐交朋友,是不是总会这样,自己蒙在鼓里、莫名其妙的,就被别人给安排了?”

孟劲松回答:“如果交的只是朋友,那就不会。”

说到这儿,他突然拓开话题:“你知道吗,当年段太婆,爱上一个英国人,结果那人不幸横死,段太婆伤心之下,周游海外,三年不归。”

江炼知道这话是个引子,必然要引出些什么,是以只静静听着。

“后来终于回国,其实她回国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大家都希望,她能向前看,歌里不是也唱吗,旧爱失去,有新侣作伴——所以总在她面前旁敲侧击、拐弯抹角,话里话外,流露出要帮她相看的意思来。”

“于是有一天,段太婆进了山桂斋的山鬼祠堂,当着祖宗奶奶造像的面,发誓终身不嫁,那之后,就再也没人在她面前提过这话了。”

江炼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孟劲松看向他,似乎是想笑,但表情管理得太失败,那笑便很怪,不伦不类:“五六年前吧,千姿,千姿是这么多年来第二个,去发这誓的。”

“我当时……”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拿食指和拇指指腹,慢慢搓灭仍旧明亮的烟头,于是那烟气间,便杂糅了些意味不明的焦烧味:“我当时,是想拉住她的,可是拉不住,你不知道,她脾气上来,就是佛挡杀佛的架势,根本拦不住。”

他把已经搓灭的烟头揉进手心:“没人逼她,她那时候,就是太年轻了。”

“但你要知道,我们这样、在旧式的规矩中长起来的人,很看重信诺,尤其是,在祖宗奶奶面前立过的誓——既然没拦住,她说过的话就长在她骨头里,要跟她一辈子。”

“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千姿有没有后悔过……”

孟劲松就说到这儿,他想再猛抽一口烟,这时才发现,那根烟早就叫他揉得不成样子了,想再点一根,又没了心情。

江炼说:“所以就那么超前地防着我?我和孟小姐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呢,就被人这么阻三拦四的……”

孟劲松笑笑:“你傻吗,难道我们会等她跟人爱得死去活来了才去提防?这种事情,当然是防患于未然、能掐灭就掐灭——我承认我把事情做得不太磊落,千姿当时是很不好受,但这些日子,她也渐渐就让这事过去了……”

“如果不是今天,忽然又遇到你,这事也就真的过去了不是吗?”

他长吁一口气:“至于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你问问你自己吧,难道我和五姑婆,都只是杞人忧天,上窜下跳的瞎忙活吗?这话,我今天也跟千姿说过了,请她想想清楚,别搞得自己纠结,别人也不好受。”

他发动车子:“走了,放大假也好,老子堂堂一个山鬼特助,整天去堵防这种事,老子自己还憋屈呢,不如放大假。”

他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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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炼回到秀岚居,明显觉得氛围跟之前不同,他住的是顶层,一出电梯,就看到有两个人守着,往走廊里看,有间客房门口也立着人。

这应该就是孟千姿的房间了。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该过去打个招呼。

门口那人认得他是跟神棍一起来的,也没拦他,很识趣地退开了一段距离。

江炼敲门。

没人开门,但人必然在里头,不然外头的安保不会升级。

他持续地敲,里头终于传来声响,似是带怒,中途还踢翻了什么,那声响到门边时,又静下去了。

江炼知道,她大概是通过猫眼朝外瞧,于是朝着猫眼笑了笑。

过了会,门开了。

她已经换上睡袍了,长长的珠光色缎质睡袍直垂到小腿,赤脚穿酒店的棉质拖鞋,脚踝纤细而又白皙,踝上没戴金铃,大概那玩意儿贵重,寻常时是不戴的。

她抬眼看江炼,又很快垂下眼,眼睑处微肿,泛一点点红,往她身后看,真的是椅倒桌掀的,孟劲松说得没错,果然是大发雷霆,遭殃了一圈桌椅。

说点什么好呢?

江炼想起,原本,自己是要来解释的,现在,好像也不用解释了。

反而是孟千姿先开口,她说:“我刚刚,见过神棍了,他跟我说了你们这头的进展。”

哦,对,神棍,江炼几乎把他给忘了,从神棍切入最好了,不敏感,也不尴尬。

他点头:“对,从阎罗这儿查起,很多头绪,要一条条理……你既然来了,一起吗?”

孟千姿不自然地笑笑:“我就不了吧,我真是……我特别忙……”

她整个身子都倚在了门的侧边上,指甲轻轻抠擦着一侧的门面:“挺忙的,我看我,尽快赶回去比较好,就,辛苦……辛苦你们了。”

她退后一步,慢慢关门。

眼见门就快关上了,江炼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就把门给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