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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徐鸿达带着两个女儿回来,徐婆子一瞧,朱朱的袖子上五颜六色的粘的不知什么东西,青青倒是好些,但身上也有几个墨点。

“哎呦,我的孙女呦”徐婆子有些心疼,忙叫丫头打水给她们洗手洗脸换衣裳,又和徐鸿达说:“明日你和道长说说,她们实在太小干不来活,让老三买两个伶俐的小子上去。”

徐鸿达原以为道长真的叫丫头们去做活,心里还奇怪有童子在,哪里用这么小的孩子做这事?但今天一到小院,徐鸿达就瞧出不对来了,文道长郑重地给两个女孩准备了书房,食道人说是叫俩人洗菜,但两个丫头据说连水都没沾,就光坐那等吃了!医道长以翻晒药材为名,给她们讲解药材和医理。至于画道人,昨天徐鸿达只跟着文道人读书,并没有踏入画道人的画室,直到他今天过去接闺女……

徐鸿达虽不善绘画,但家里娘子善丹青,文人聚会也时常品鉴一番,多少也略懂一二。往常他觉得省城书画铺子里那些几百两一幅的画作已经很好了,但今天进了画道人的画室,他才知道什么是绘画,什么叫震撼。

从画道人的旷世巨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闺女并不是在调什么颜料,而是在学画。纵使徐鸿达再愚钝,他也明白过来,道长是不知听说了什么,想要点拨女儿一二……

徐鸿达讲事情细细说了,徐婆子有点不着头脑,想了半晌说:“是不是咱村边上清华山道观的广城道长和这聚仙观的道人说了咱家青青送百神上天时的异像,道长觉得稀罕,才叫青青去的?你不是说一开始道长只叫青青没叫朱朱吗?”

徐鸿达也摸不到头脑:“也许是吧。反正也是俩个丫头的一场造化,在山上三年,往后这书画学问都能拿得出手。”

徐鸿飞和徐婆子一听还有这好事,便不再多说了,倒是宁氏拉着徐鸿达,细细问了那幅壁画,心中十分向往。

月娘昨儿就被她娘拉着洗了头发,晾了一下午才干,只是早上起来头发显得有些蓬松。吴娘子赶紧拿来头油,小心地倒出来一点,给她抹在发上,直到整齐利索了才罢手。

月娘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但她的年龄正是人比花娇的时候,只需剪下来一株花簪在发上,便是极美了。吴娘子自己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又提了自家姑娘提前做好的几样点心,到徐家拜访。

虽说赏菊花是借口,但如今正值九月,菊花开的正艳。宁氏选了园子里的一处亭子,叫丫头们打扫干净,又将自己精心伺候的菊花都搬了过去,像模像样地摆起来。

忙碌间,徐鸿双打发瑰馥坊的伙计李二送来了刚出炉的点心,其中有几样是用菊花做的,看着十分精致。李二将点心匣子交给葡萄,就去花厅寻徐鸿飞,见他穿了崭新的绸缎褂子,头上还簪了朵菊花,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掌柜的,这重阳节都过去好几天了,你怎么还簪朵菊花?”

徐鸿飞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上的花,不自在地说:“人家是读书人家的小姐,听说还能写会算的,我若是打扮的不像样岂不失礼?”

李二咧嘴一乐:“人家读书人家的小姐能让你见到?你也就是偷偷瞅瞅,你就是戴十朵花人家姑娘也瞧不见啊?”

徐鸿飞脸上一黑,气急败坏地从头上揪下花来丢李二脸上:“滚滚滚,滚回铺子干活去。”

李二笑着躲开,一边跑一边回头嘲笑徐鸿飞:“掌柜的,你现在的表现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恼羞成怒?”

徐鸿飞闻言气地跳脚:“兔崽子,等爷回去扣你工钱。”

“哈哈哈哈……”李二早跑的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串欢快地笑声。徐鸿飞喘了两口气,将情绪平息下来,这才发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又从地上捡起那朵菊花来看了几眼,终究没再簪在头上。

正在愣神的时候,石榴忽然进来了,见他还站在屋子中间,忙急着拽他:“我的三爷,快躲屏风后头去,吴家娘子来了。”

徐鸿飞闻言,连忙三步并两步到屏风后头,见里头摆了一圆凳,忙悄无声息地坐下,片刻后,就听见笑声传来,月娘来了。

宁氏见过吴娘子多次,但这是第一回见月娘。笑着让了坐,又让丫鬟上了菊花茶和各色点心,笑道:“这是我们铺子做的,正应时节,吃个新鲜。”

月娘笑道:“早就耳闻瑰馥坊点心的大名,只可惜无缘一尝,今日倒是有口福了。”说着拿起一块慢慢吃了,才开口笑道:“果然味道不一般,满口花香又香甜可口,怪不得嫂子铺子生意兴隆。”

宁氏笑道:“不过是借个花香罢了。”

月娘站起身,将身边的食盒递给石榴,笑道:“来婶子家,我也没什么好带的,也只会几样点心,做了给婶子和嫂子尝尝。只是手艺不精,您别见笑。”

石榴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摆着几朵漂亮的菊花。徐婆子有些眼花看不清,问:“这是把菊花炸了?”

宁氏笑道:“不是,是做成菊花的样子,妹子好巧的心思。”说着端出来给徐婆子细看,只见一朵朵菊花盛开在盆中,花瓣中隐隐可见豆沙,趁的花朵越发娇艳。

“哎呦,好精致,我都看差了。”徐婆子笑着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满口喷香。月娘做的这个菊花酥,用了猪油和面,又放了不少白糖,又香又酥正合上了年纪人的口味。徐婆子连吃三块才停了手,连声说:“好吃,比我们家铺子的好吃。铺子里的点心太文雅,我吃着倒不如这个香。”

月娘笑道:“婶子喜欢就好。”

外面说笑的热闹,徐鸿飞在里面有些焦急,想探出头来看看又怕人家姑娘瞧见他。古来只有姑娘躲在屏风后头相郎君的,他一个大男人躲屏风后头也算头一遭了,若是让人知道可不得笑死。

想了又想,实在不敢探头出去,徐鸿飞便沾了口水轻轻在屏风纸上一戳……

宁氏正对着屏风,刚奇怪怎么后头没动静呢,就见一个手指头“噗”地从屏风里戳了出来,登时,她屏风纸上那个婀娜多姿的美人的脸就没了,多了一个黑乎乎的窟窿。

宁氏顿时心疼地一哆嗦,她画了整整大半年的十二美人图啊,才糊上没三天,就让这败家玩意给戳了个洞。还没哀悼完自己的屏风,就见那根手指又出来了,左右转了转,成功的毁了整个美人的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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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脑袋,这才心满意足地缩了回去。

宁氏:……

躲在屏风后面的徐鸿飞小心翼翼地从自己制造出的小洞往外看,只见花厅右侧第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姑娘,因她是侧脸,也看不清眉眼,只能瞧见一头乌压压地好头发,趁的肌肤雪白。

也没听清嫂子说了什么,那姑娘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银铃似的声音搔地徐鸿飞心里直痒。

“说起来,我还遇见一回趣事……”月娘笑道,细细将自己在街面上看见的事娓娓道来,她丝毫不避讳自己靠做针线赚钱,反而为自己的手艺卖上好价格而自得。

宁氏偷偷看了徐婆子一眼,见她笑的开怀,便知十分中意这月娘了,心里暗忖:也不知小叔啥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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