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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被抬了下去,调查却没有结束,尤其是刘氏这情况,一看就知道死亡时间绝对不止一日。

宫人都是做什么的,居然一直都没发现不对劲?

等许顺福带人离开再回来,众人才得到答案,许顺福恭敬地低下头:

“是底下奴才见刘氏被变成庶人,就玩忽职守地没去给淬赏轩送饭,这才导致了刘氏不见了,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在许顺福去调查情况时,一众人就转移到了颂雅轩,云姒让宫人给众人看座,她觉得难受,不断地抿着茶水,才觉得那股作呕的感觉散了点。

闻言,云姒忍不住挑眉,这行宫中的奴才胆子真是挺大。

前有人收了银子敢谋害宫妃,如今皇上仪仗还在行宫没离开呢,就又有人敢玩忽职守?

刘氏被贬成了庶人没错,但到底曾经是宫妃,所以一直被关押在淬赏轩中。

说得难听点,牢狱中的犯人都得供饭呢,况且是刘氏?

谈垣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脸色有点不好看:

“行宫管事的人是谁?”

许顺福:“是周全佑周公公,他正跪在外面,想要亲自向皇上请罪。”

谈垣初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冷淡道:

“不必见了,直接革职,拖下去杖责五十,朕把行宫交给他,他就是这样管理的?”

五十棍?

能活生生地打死一个成年人,周全佑掌管行宫多年,怕是早就习惯了养尊处优,想要熬过这五十棍根本是痴心妄想。

行宫连续出了这么多差错,显然,皇上没想让周全佑活命。

外间很快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求饶声,众人意识到皇上心情不好,登时都噤若寒蝉,整个殿内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最终还是云姒打破了殿内的沉默,她蹙眉,似乎有些不解:

“刘氏都贬成了庶人,日后再也掀不起波澜,是谁会想要她的性命?”

查不到证据,不代表没有线索。

光是杀人动机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从刘氏的尸体被打捞出来后,安才人就一直都有点紧张,她是唯二目睹了真凶行凶的人,她一贯是个忍不住心事的人,要不是桂春一直提醒她,她怕是早就露出了马脚。

但即使如此,她憋了许久,在云婕妤话落时,她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

“杀人灭口?”

这也是安才人琢磨了好几日,才琢磨出来的答案。

要不是杀人灭口,德妃干嘛要让归秋害了刘氏的性命?

云姒对安才人的接话一点都不意外,但当她瞥了一眼安才人后,才察觉到一点异样,人人都一脸不适的情况下,只有她似乎有点按捺不住的兴奋。

云姒轻挑了下眉,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疑惑:

“安才人今日怎么这么积极,难道是知道点什么?”

她话音落下,祁贵嫔就扯了下唇角,觉得云姒有点没话找话,宫中还有谁不知道安才人是个什么人?

安才人对什么热闹不积极?

安才人被问住,她有点犹豫,她也不知道她该不该把真相说出来。

桂春人都吓傻了,她忙忙隐晦地拉了主子一把,她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在心底祈祷主子冷静。

她这幅表现让殿内几人都惊讶地挑了挑眉,尤其是陆嫔,她本来就觉得安才人最近有点不对劲,她和安才人接触得不少,也算了解安才人的性子,她不经意道:

“婕妤别为难安才人了,您还不了解她么,她只是爱接话罢了,哪会知道什么消息?”

这话看似是在袒护安才人,安才人却觉得有点不舒服,或者换一个人她都不会这么敏感,但她其实心底都清楚,陆嫔平日中根本看不起她。

与其说陆嫔在袒护她,不如说是在嘲讽她还差不多。

安才人皱紧了眉头,忽然道:

“谁说嫔妾不知道?嫔妾亲眼看见了是德妃宫中的归秋推了刘氏!”

话音落下,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云姒都忍不住惊愕,她只是随意一个试探,谁能想到安才人会直接撂下一道惊雷?

祁贵嫔也倏然扭过头看向安才人:

“你看清楚了?”

安才人见众人反应,心底其实已经有点发憷,但被祁贵嫔质问时,还是没忍住道:“嫔妾进宫两年多了,几乎每日请安都能见到德妃,绝对不会认错!”

殿内有人当即变了脸色,抢在祁贵嫔之前问话:

“你说你看见了翊和宫的归秋推刘氏落水,当时怎么不揭发?!”

云姒很快地扫了一眼殿内众人神色,德妃虽然不在这里,但谁是德妃的人却是一目了然。

在人人都在惊愕,恨不得明哲保身时,有些人却是立即跳出来质问安才人。

云姒的视线从跳出来的宁嫔身上掠过,她眼神闪了闪,又瞥向祁贵嫔,没有在这时出声。

相较而言,祁贵嫔应该比她更想查出这件事和德妃有关。

而且……

云姒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谈垣初,自安才人说出德妃后,他就一直没有说话,冷眼旁观底下人争吵,云姒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

桂春咽了咽口水,被吓得一头都是冷汗。

安才人被问得直皱眉,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说得轻松,你又没看见当时情景,嫔妾没在当时揭穿,当时是因为害怕!”

宁嫔直接被她噎到,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将害怕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害怕的确是有,但她也想借此作为把柄要挟德妃,后来经过桂春劝说,她才意识到,她如果真的那这件事去威胁德妃,换来的只会是和刘氏一样的下场。

不过真正想法没有必要多说,她心底明白就行,安才人余光瞥见桂春一脸惊恐,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既然把真相说出来了,要是今日按不死德妃,她日后根本不会好过!

德妃不可能会放过她!

安才人心底来不及后悔,她这个时候反应很快,她咬了咬唇,一脸心有余悸:

“嫔妾要是当时揭穿了归秋,谁知道嫔妾会不会也被杀人灭口?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宁嫔攥紧手帕,安才人咬着德妃不放,偏偏德妃不在这里,她和德妃一直来往密切,德妃若是倒台,对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她只能替德妃辩解:

“那你现在怎么敢说了?”

安才人瞪圆了眼:“皇上在这里,难道德妃还敢当着皇上的面对嫔妾下毒手么?再说,有了今日一事,日后嫔妾要是出了什么事,凶手是谁也是明摆着的了!”

安才人彻底摆烂,宁嫔被气得够呛,却只能皱眉:

“你口口声声说是归秋推了立时,可有证据?”

不等安才人回答,祁贵嫔出声打断了宁嫔的话:

“宁嫔心急什么?”

宁嫔看见祁贵嫔,脸色变了变,祁贵嫔积威甚久,哪怕如今骤然被贬位,宁嫔对她也不敢像对安才人一样不客气。

祁贵嫔拦下她后,根本没想等她回答,径直看向谈垣初:

“皇上,这件事既然涉及到德妃,是不是该请德妃过来一趟?”

祁贵嫔语气急切,她好不容易抓到一点德妃的马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谈垣初还没说话,就察觉到身边女子的视线隐晦地落在他身上,谈垣初没有避讳,抬眼直接看向女子。

四目相视间,女子却是垂下了眼睑。

她什么都没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刘氏遇难,明显和她前些时日落水一事密切相关,谁害了刘氏,也就代表谁才是真正害了她的凶手。

她本该和祁贵嫔一样的反应才对。

但她偏偏什么都不说,也不曾逼迫他一分。

谈垣初却不觉得心底舒坦,她不逼迫他,到底是不舍得他难做,还是不信他?

答案鲜明。

谈垣初没有犹豫,声音冷淡:

“去传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