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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哲瞥了傅静秋一眼, 犹豫道:“她……她是……”

“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傅静秋平静的回答道,她从包里掏出了梁哲订亲时留下的西马手表,“梁知青, 这是你在我们傅家村下乡时忘在房间里的手表, 我爷爷特意收了起来, 让我带给你。”

她不容置疑的将手表塞进了梁哲手里, 定定的盯着梁哲的眼睛, 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如今手表已经物归原主, 我们俩, 也就两清了。”

梁哲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的攥着手表,半天说不出话。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傅静秋会这么的平静,淡定,仿佛他们之间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毫无瓜葛。

“我还有急事,再见。”

眼看着傅静秋就要走, 一连恍惚的梁哲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拉住她, “静秋,你等一下!”

紧握他手的罗婉云心中一紧,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梁哲的肉里。

罗婉云目光惊疑不定的在两人之间游移了半天, 心中越/发不详。她还从没见过梁哲这么在意一个女孩子。她一直以为, 他就是天上的风筝, 注定要漂浮不定, 却没想到, 他也有为另一个人不安忐忑的时候。

“阿哲,你怎么了?”

眼看着傅静秋已经走远,梁哲扭头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被罗婉云抓的更紧,“阿哲,那个女生,叫静秋?”

梁哲心神不定的将手表揣进了口袋里,喃喃道:“对,她是静秋。”

电光火石间,罗婉云想起了之前苗珍说起的,梁哲在下乡时曾惹下的桃花,那个女孩,好像就叫静秋。

难道,那个乡下丫头追到A市来了?

罗婉云陡然多了几分危机感,“梁哲,你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她远比平日尖利的嗓音让梁哲眉间多了几分不耐烦,随口哄道:“是,你当然是我的女朋友。”

刚才,他有心想找傅静秋问个清楚。然而看着身边的女朋友,他又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是,至少,不用再费心向傅静秋解释自己的无奈放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离开前傅静秋抹着眼泪软语相送的情景。短短几个月,她怎么会变化这么快呢?

疑问在梁哲心里越画越大,他深吸了一口气,敛去了所有的心事,柔声哄道:“她只是我从前下乡时认识的一个老乡罢了。好了,婉云,你也到宿舍了,上去吧。”

罗婉云撅了撅嘴,有心想再追问,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强行将话咽了回去。

也许,梁哲刚才的恍惚只是因为紧张,毕竟,他一直瞒着她下乡时的事。看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是了,一个早被他抛弃的乡下丫头,就算有几分姿色,又哪里比得上自己呢。

心中一定,罗婉云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她绕着耳边的长发撒娇道:“我知道你们晚上有文学社的聚会,下午5点我去找你。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梁哲顿了顿,点头道:“好,到时候见。”

目送罗婉云上了楼,梁哲的眼中瞬间覆满冰雪。

他没有想到,确定关系前知书达理的罗婉云确定关系后会变得这么缠人,他生活的大小事她都要事无巨细的一一过问,恨不得彻底掌控他的所有社交行踪。

尤其是女同学,文学社里和他不过是点头之交的女生罗婉云都要满怀敌意的宣誓一番主权,仿佛像是有被害妄想症。

她就像蛛丝,细密的纠缠在他的生活里,简直让他窒息。

这段时间,他靠自己的才华同样展露了头角,一时间,他竟开始怀疑,当初选择和罗婉云在一起,究竟是对还是错。

“主人,你太厉害了,就刚才短短几分钟,梁哲就补回了之前熄灭的一朵花。这是怎么回事啊?主人你不是完全没有搭理他吗?”

傅静秋轻哼了声,“傻/瓜,你不知道,在感情里,有一种东西叫落差感。她明明那么爱我,怎么一转眼就冷漠了?”

“一直以来,我在梁哲的心里就是痴痴仰望他的单纯少女。如今冷眼相对,他肯定会患得患失,冥思苦想。越是想,越是放不下。这不,成功的回到了五朵花。”

小熊猫拍着小爪子鼓掌道:“主人太厉害了。只是我看刚才挽着梁哲的女/人面露不善,说不得又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何燕。”

傅静秋招手上了辆三轮车,“随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要想来害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一路回了招待所,傅静秋也没提起遇见梁哲的事。等到冯希文报完道,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住招待所到底不是长远之计,拿着刚迁好的集体户口,冯希文就开始走街串巷的找起了房子。

给聚众蹲在街头的几个小伙子一人一块钱后,一个剃着板寸的男孩就熟门熟路的带着他进了条巷子。

十六七岁的男孩,瘦条条的穿着间跨栏背心,裤腿空荡荡的能灌风。见冯希文给钱大方,他熟络的叫起了哥。

“哥,你打算买什么样的房子?楼房差不多都是机关单位分的福利房,你要想要,我也能帮你打听。要是考虑四合院的话,鼓楼大街的老孙头倒是打算卖了他的院子,不过,他那院子里有个苦难户,你看……”

冯希文停下了脚步,指着眼前的大门问道:“就是这个?”

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下,胡同里零星分布了三四个四合院,男孩带着冯希文看的是最靠近胡同口的院子,青石板台阶扫的锃亮,大门上还有不少锈渍斑斑的铜钉,显然是饱经风霜。

男孩点了点头,扯着嗓子喊道:“老孙头,老孙头,我带人来看房子了。”

“姜小六,你再这么没大没小的,小心我抽你。”

一个穿着卡其色布衫的老头打开了门,他拄着拐杖对男孩挥了挥,对方身子一闪,灵活的躲开了。老头也没生气,仰起头透过老花眼镜细细的打量起冯希文。

“小伙子,是你要买房?”

老头眼睛虽然浑浊,目光却很是锋利,“要买我的院子,可是有条件的。”

冯希文笑了,“老人家,您先让我看看院子怎么样,再谈条件行不行?”

老头咳了咳,侧身让两人进了院子,四四方方的格局敞亮周正,最让冯希文喜欢的,是院子里的一口深井,看上去幽深澄澈,瞬间让他想起了老家的小院。

“房子不错,只是不知道您说的条件是?”

老头拄着拐杖坐到了石凳上,他伸手比了比门窗紧闭的侧屋,“那里,住了个烈士遗孀,是国家安排她租住在这的。老太太不容易,你要保证,在她自己决定走之前,不能赶她,也不能收租金。这就是我的条件。”

姜小六收了冯希文的好处,自然要帮他说话,连忙吆喝了起来,“我说孙老头,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一个方老太太住着,我哥一个大男人住着也不方便啊。”

“我不用谁帮我养老!”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老太太开门走了出来,“我自己有退休工资,腿脚也灵便,用不着谁帮我养老。”

她转头看向冯希文,“小伙子,实不相瞒,我家里有房子,住在这,只是为了留个念想。租金,我绝对照付,你千万不要把我当成是拖累。”

冯希文一时有些茫然,“您这意思,我怎么没明白呢?”

还是姜小六快言快语,几下把陈年往事解释了个清楚。

原来,住在这四合院的老太太姓方,丈夫病逝后,女儿远嫁去了美国,儿子又死在了战场。儿媳妇改嫁后,她就成了孤苦伶仃的烈士遗孀。

方老太太不愿意去异国他乡投奔女儿,这四合院,是她出嫁时的陪嫁,动/乱时辗转到了孙老头手里。她孤身一人,就想着住回从前的院子,靠着回忆往事聊以度日。

冯希文敏感的察觉到,姜小六话中仍有不少保留,比如,为什么孙老头打算卖房子?他和方老太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能拥有一座四合院做陪嫁,方老太太年轻时也必定不是普通人。

不过,他想这些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一个买房人,银货两讫,房管局一过户,房子再多的往事也影响不到他。

“老太太您是烈士遗孀,住这当然没有问题。是这样的,我和我未婚妻都是A大的新生,之所以急着买房,是为了找地方安置我的弟弟妹妹。”

“我父母早逝,只能带着弟妹来上学。这套房子,基本上就是我和我未婚妻再加弟妹四人而已。”

一边说着,冯希文一边掏出了学生证,“这是我的学生证,孙老爷子,您看,要不您就报个价?”

翻来覆去的将冯希文的学生证看了又看,孙老头这才点头。最后,两人敲定了一万元的价格,因为冯希文大学生的干部身份,房管局的工作人员倒是很迅速的帮他办理了过户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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