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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赵离浓否认,她只是在想要怎么开口。

“那你和师兄说说。”江习把腿上的书拿起来合上,侧身准备放回床头。

“赵风禾不是我母亲,她是导师的孙女。”

赵离浓第一句话就让江习愣住,他慢慢将手中的书放下,极其认真转过脸看向她,一字一句问:“你刚才说什么?谁孙女?”

“导师的孙女。”

江习:“……”

“没有穿越。”赵离浓继续道,“这具身体是我自己的,赵风禾一直在误导我。”

江习终于有了动作,抓起她右手,反复打量:“那你手上的疤呢?”

赵离浓右手那道疤极其明显,医疗手段不可能做到这样毫无痕迹,生长因子完全开发出来也是这一两年,在公布之前,外人不可能得到这东西。

“应该是赵风禾对我做了什么。”赵离浓想起佟同的变化,“她手中有远超研究院水平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江习完全想不通,“导师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及家人,一直到异变后,我甚至没见过赵怀瑾老师。”

他见过赵风禾,无论导师,还是曾经同校任教的赵怀瑾,她的长相完全没有遗传两人。

“昨天早上。”赵离浓解释之前发生的事,从录音笔到自己做梦回想起深处的记忆,再到佟同身体的变化。

江习眉头随着她说一句便皱紧一分。

赵离浓抬头,缓缓道:“师兄,我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江习骤然僵住,最后握拳捶在床侧:“导师有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孙女会对自己学生下手!”

赵离浓更想提刚才的梦,那梦不像是简单的噩梦,她有点怀疑是移觉通感将自己带入了异变植物的树维网中,她在那个梦境中见到过几个与周遭格外不同的光点,数量……似乎对得上S级异变植物。

只是她不确定渊岛具体情况。

但某个方向紧密相靠的三个光点给她的感觉,很像第三基地的那三棵异变树。

“是我的错。”江习突然道,“当年我就没能阻拦导师。”

赵离浓还在思索树维网的事,闻言怔了怔:“师兄,阻拦导师什么?”

江习神色复杂:“异变第二年,导师开始转换思路,认为人必须进化才能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我不反对他的观点,但……导师太激进,不断用命去填,死在异变植物手里的成片,死在我们自己人手里的也数不清。”

“异变第三年,导师将实验室全部搬到渊岛,那边四面环海,一旦实验室出现差错,陆地上的人还有机会处理。”江习回想当年发生的事,“但实验死的人太多,我在例会上反对他后续实验,私下也找了导师多次。”

江习苦笑:“但你知道导师这个人的脾气,他决定好的事,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做完。”

赵离浓跟了导师七年,自然了解他的作风。

“后来,我主动退出导师的实验组,另外重新建了自己的实验组。”江习道,“后面我只跟踪记录研究各种异变植物,再将数据提供给大家。”

赵离浓望着床上被子的条纹,问出了一直没有问的话:“师兄,导师后来怎么了。”

江习沉默许久,将脸撇到一旁:“异变第八年,导师用了新研究出来的针剂,注入人体,情况失控,渊岛核心实验室被血洗。导师、师兄和师姐他们全部……这件事发生后,所有试验体和资料被毁去,人类进化的实验方向彻底被掩埋搁置。”

“其实导师没错,只是手段太激进,现在生长因子和基因针不也属于人类进化范畴?”

赵离浓眼睛未眨一下,始终盯着被面上的条纹,直到发酸刺痛。

“导师那些研究资料虽然被毁,但赵风禾既然是他孙女,她手里很有可能藏了导师的资料。”江习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望向赵离浓,“小赵,你身体有什么后遗症?只要师兄还活着,一定会去找解决办法。”

“这里。”过了会,赵离浓抬手指了指自己脑子,“师兄,我有时候能感受到异变植物。”

……

门外,叶长明肩上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

“队长,晚上病房的监控被人入侵过。”董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叶长明偏过脸:“哪间?什么时候?”

“纪老的病房,晚上八点末。”

叶长明抬眼对上客厅那个监控:“入侵来源查了?”

“查了。”董兴古怪道,“IP在中央农学研究院。”

如果是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想关注纪老的身体,完全可以正规申请询问,没必要花大量精力入侵。

“怎么了?”对面罗翻雪问道。

叶长明打开光脑,尝试联络研究院的严组长、单云,无人接听,再联系此次派去的异杀队队长,同样没有任何动静。

出事了。

叶长明扭头扫过里侧紧闭的房门,按住肩上的对讲机:“所有人戒备,姚让,军部还是没有传消息?”

“军部?”姚让疑惑,“没有。”

“研究院可能出了事,你联络军部,看他们怎么说。”叶长明朝卧室房门走去。

对讲机滋滋了几声,姚让的声音才传来:“……好像晚了。”

“砰!”

病房门被猛地从外部踢开。

“妈?”罗翻雪望向门外,下意识喊道。

病房内所有异杀队员迅速回身拔.枪,指向门口。

只见罗莲雨站在门外,一只眼睛被粗糙裹着纱布,纱布还渗着血,她身后是严胜变,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叶长明这才看见他们身后的情况。

……

时间回到晚上九点,地点最高会议室。

“哪只眼睛?”佟同弯腰笑靥如嫣问罗莲雨。

罗莲雨:“……左眼。”

所有人都未料到佟同接下来的动作,她一只手抓住罗莲雨后脑勺,五根指尖异化成细藤蔓,掌心和大拇指、无名指及小指固定住罗莲雨的头颅,剩下两根手指端的细藤蔓猝然伸进她左眼眶,硬生生将一只眼睛挖了出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众人反应过来时,罗莲雨的痛苦惨叫已经在整个会议室内响彻。

严胜变倏地站了起来,紧盯着对面末席的赵风禾:“适可而止!”

赵风禾脸色谈不上好看,她看着佟同将那颗眼珠镶嵌在藤蔓内,挥手让其他人给罗莲雨治疗,随后道:“佟同,你过来。”

“干妈,我去给你拿手稿。”佟同一边说一边走过去。

赵风禾冲她招手,让她蹲下来。

佟同没有迟疑,蹲在赵风禾身边:“得让人看好他们这群狡诈的研究员……”

赵风禾不知何时握在手中一个针筒,毫不犹豫扎进她脖子上,将稀释剂打了进去,佟同跪在地上,身体痛苦的肉眼可见有些扭曲,她头垂了下去,手指异化的症状开始消失,那颗眼睛也掉落下来。

赵风禾伸手接住,交给旁边的私卫:“去拿手稿。”

私卫以最快的速度将眼睛装进容器中,消失在会议室。

佟同跪在赵风禾腿边,她一拔出针筒松开手,她就往地上倒去,脖颈上偶尔爆出绿色突兀的筋脉血管。

一旁的罗莲雨则被注射麻醉镇定剂,匆匆包扎,短短片刻,她一身狼狈,瞬间苍老好几岁,但她也够能忍,除了最初的惨叫,竟没有其他过激行为。

“抱歉,佟同有点不受控制。”赵风禾主动道歉,片刻后又道,“不过也算孽力回馈。”

“这叫什么话?”单云难以置信,即便她对罗莲雨无感,也没见过赵风禾这样的人,何况她还曾经和佟同说过话,从未想过佟同如此疯。

赵风禾冷笑:“几位初代研究员在下城区四处偷劫男女,暗地做实验,就该想到有天会得到报应。”

“偷劫男女?”

“实验?”

最高会议室内众人震惊,但仔细看,才会发现有人故作模样。

“我只按正常流程做过人体实验。”罗莲雨一只手摸着左眼眶,声音沙哑,“每一场都有完整的记录。”

“你和罗家割席了?”赵风禾扫过会议室的人,“姚家、彭家、李家……当初如何在那些人身上做实验的,你们丝毫不知情?”

姚知许喉咙动了动,桌下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彭博萍更是连表情也没控制住,脸色变得难看。

研究院挂名的这些初代研究员或多或少参与其中,身为他们的子女,有人知情,也有人被瞒,干干净净当着高级研究员。

这时,私卫带着一本旧手稿跑上来,同时还有人俯身在赵风禾耳边说了几句话。

“看好他们。”赵风禾接过手稿,让人将佟同抱起来,跟着她匆匆离开。

几分钟后,赵风禾走出研究院,转身走向隔壁商场,私卫抱着昏迷的佟同跟在后面。

商场已经熄灯关门,赵风禾刷卡进来之后,没有开灯,黑暗中有人出声:“手稿拿到了?”

赵风禾径直走向一家成衣店,推开衣架,手按在白墙上,微弱莹蓝色光亮起,墙往内侧打开,一个地下入口出现。

研究院的人永远不会想到,隔壁商场

“我还以为你要避到结束?”赵风禾冷声道。

她快步走了下去,私卫紧跟其后,黑暗中的影子也慢慢跟了上来。

地下灯光如昼,偌大空间摆放着各种仪器,充斥着实验室冰冷的气息。

“外面的异变植物从下雨后就开始躁动,不久前躁动加剧,我回来发现稀释剂也压不住她异化。”何月生从黑暗中走出来缓缓道。

赵风禾望着最中间那个竖起摆放的巨大冷冻舱,里面躺着一个女人,只是除了脸,身体四肢,尤其双腿都异化成褐色虬结的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