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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看着像个人,背地里是畜生,也有很多人,他或许终其一生,都不知道什么叫长大,不明白生而为人,无论四肢是否健全,都不应该依附于任何人,因为依附的本身,就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交付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你会变成一个某种形式上依靠于别人给予而活着的人,无论这种给予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这都是很可悲的事情。

警察最终制服了没有跑掉的其他人,殷红的血顺着死去的人身体里面流出来,染红了一小片土地,看似惨烈惊心,但是用不了多久,这块地上的痕迹,就会被雨水侵蚀,会被冰雪落叶覆盖,会被疯涨的野草彻底湮灭。

就像一个人存在于世上的痕迹,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会去欣赏你死的时候多么惊心壮烈,没人能够体会另一个人的切肤之痛,唏嘘只是口头上的同情,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龙甜甜对于这种事情内心毫无感触,她见过比这惊心惨烈十倍的故事,但是无一例外的,故事的主人公总是喜欢本末倒置,才会酿成惨剧。

司星海一直很崩溃,两个人还有几具尸体跟着警察出山的时候,龙甜甜手里拿着树枝在野草上抽来抽去,还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但是司星海却哭了一阵子之后,就变得呆愣愣的,除了拉着龙甜甜的衣角走之外,连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

这种大起大落之后的痴傻状态,龙甜甜也见过很多,或许对于某些绑匪,对于蒋竹雨和胡蓝,今天这种下场是早晚的事情,他们作恶不止一两件,他们作恶的时候,未尝没有想过恶有恶报,对于自己的下场不会没有猜测。

但是对于司星海来说,就是他曾经信奉的一切都在一天之内分崩离析。

他会这样很正常,毕竟他曾经骄傲得目中无人,登高跌重,粉身碎骨之后,他这种懦弱的性格,会出现两种极端,彻底沉沦,或者学会像魏修一样向阳而生。

龙甜甜早就把他的性子看得透彻,他对蒋竹雨都不能算是喜欢,只是他懦弱性格对于同类的依附心理,所谓的变强,也只是强撑的纸壳,所以他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去找和蒋竹雨相像的人,通过这些人,找到“同类”。

但是司星海错就错在蒋竹雨是靠着依附而活的人,同类无法给她提供生的养料,她把对他父亲的憎恨转嫁到他身上,只会对他恨之入骨。

而司星海懦弱性格的来源,无异于对他过度保护的爸爸,这一切的一切,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毫无缘由地发生,始于溺爱,终于溺爱。

只可惜龙甜甜也不是他的救赎,上一个世界到最后,龙甜甜至少肯伸出胳膊让魏修跌跌撞撞地搭上一把,但是司星海?

不乖的孩子,是没有糖吃的。

于是就在出山之后,上了警车之前,龙甜甜回头把司星海揪着她衣角的手扯开,转身上了另一辆警车。

司星海恍然间回神,死死盯着龙甜甜,要跟着她走,却被警察按着塞进了警车里面。

路上的时候,系统在脑中对龙甜甜说——司星海好感值达到一百了。

龙甜甜靠着座椅上,眼皮都没动一下,这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早就说了,触底越狠,反弹越高。

好感度是一百,这是个界限,龙甜甜相信,如果界限没有会更高。

司星海现在还剩下什么?只有她一个而已。

龙甜甜由于报警和在路上给警察的追踪做记号,算是立了功,是最先被放出来的,司星海还在接受警方询问的时候,龙甜甜将因为飞机延误还滞留在机场的张欣兰一并举报了。

就在即将带着小情儿逃离的时候被抓住,希望在眼前被毁灭,是龙甜甜对于张欣兰曾经想要开车撞死她的回礼。

据说司星海在警局见到张欣兰和她养的那个小男孩之后吐了,是真的吐了。

龙甜甜回别墅收拾了东西之后,回到了这具身体的家里,就是那个破旧得不像样的小平房,斥重金,把屋子里能换的东西都换了,又去了医院几次,看望这具身体的母亲朱琴韵女士。

总算是赶上了一次她没有昏迷,龙甜甜坐在小桌子旁边,安安静静地喂她吃了一碗粥,她哭起来,“好久没有见到二崽了,歌儿,我不想治了,想出院。”

当妈的,就算不知道她看病这钱是哪来的,但是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敢去想。

龙甜甜表情八风不动,“那臭小子最近要期末了正憋着劲儿拿第一呢,礼拜天我带他来。”

龙甜甜抬头看向朱琴韵,眼睛里面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语气足够温柔,“妈,我已经在托医院给你找□□了,你这个病,换个肾会好的。”

朱琴韵瘦得厉害,龙甜甜说,“你得多吃点,把身体养得棒棒的。”

朱琴韵抹了一把眼泪,用的力气太大了,都是她,是她拖累了两个崽儿,她动了动嘴唇,正想开口问她看病这钱到底哪里来的。

从前每一次问,高歌总是发火,甚至为了不跟她说话来交住院费都不肯上来。

难得这一次肯和她说话了,朱琴韵真的忍不住想问,毕竟换肾对于她们这种破家庭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但是她没等开口,龙甜甜率先开口,“妈,跟你说件事,我交了个男朋友。”

朱琴韵一愣,龙甜甜扯了扯嘴角说,“他家里有钱得很,拿出几亿都不费劲儿,喜欢我喜欢得要死要活,前几天跟我求婚了,我对他感觉也挺好,就答应他了,花得是他的钱,反正也不损失什么嘛。”

这种其实是龙甜甜最不可能会做的事情,但是朱琴韵张了张嘴,虽然也觉得不好,可是老一辈的人总有种思想,叫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似乎天生柔弱的女人,找个好男人,结婚花男人的钱没有什么不对,而大多数的人也都是这样,自己把自己定位在“弱势”上面,放弃工作和生活圈,成了一个人的附属。

于是朱琴韵动了好几次嘴唇,最后只说,“那……你们定下来了?妈这个样子,也没法帮你张罗什么……”

“还没有,我还在上学,不急,”龙甜甜转头对着门外说,“你进来吧。”

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打扮得十分精英范儿的男人走进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规规整整,凤目英眉,气势强横,简直像是杂志里面走下来的模特,看得朱琴韵有些傻眼。

他进屋之后走到床边,直接对着病床上躺着的朱琴韵鞠了一躬,接着开口声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就是听着有一些机械,“阿姨您好,我叫司星海,是你女儿的男朋友,很抱歉直到现在才过来看您。”

龙甜甜坐在病床边上削着一个苹果,水果刀在她手上极快地翻了一个花样,所有经过的皮儿不薄不厚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断,而她的眼睛却根本没有看着苹果,而是略微眯着眼看着正僵硬地和朱琴韵寒暄的“司星海”。

没错这是一个冒牌货,是系统假扮的,不过这倒也是一件好事,因为系统相比于司星海来说,大概因为本身是机器的原因,有一种天然的严肃和死板,正是老人通常会喜欢的那一种“靠得住”。

不过到底也是陌生,而且系统被赶鸭子上架,说了两句话之后就冷场了,两个人一起看向了龙甜甜。

龙甜甜指了指旁边病床上的空位,对系统说道,“你公司不是忙吗,我妈看过你就可以了,回去吧。”

“司星海”这才又对着病床上的朱琴韵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接着转过身走出了门口,在走廊的隐秘无人处消失回到了龙甜甜的身体。

而朱琴韵却看着门口,片刻之后伸手夸张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这是个大老板吧,你对他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妈跟你说呀,这种男人通常都喜欢女人娇柔听话。”

龙甜甜淡淡笑了下,心说这种男人,我让他喜欢什么样的,他就得喜欢什么样的。

不过她没有反驳朱琴韵,而是又跟她聊了一会儿,等到朱琴韵累得睡下了,这才起身从医院走出来,骑着她新买的小电动车回到了自己家里头。

一进门,大门关上,不算宽敞的院子里面凭空就多了一个人,正是刚才在医院里面对着朱琴韵鞠了两个躬,再凑上一个就直接能把朱琴韵给送走的系统。

龙甜甜坐在院子里新买的摇椅上在阳光下晃,听到他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根本没有睁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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