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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怀悲只能挺而走向,越是危险,越是艰难,就越是能拉近他与三位皇子的差距。

这是他与三位皇叔的第一次交锋。

这一趟马州之行,成则立稳朝堂,败则身首异地。

容昭如果是裴怀悲,也会这么选择。

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裴怀悲也有他的路要走,能不能活着回来,是生是死,都是他自己选的路。

——而容昭一早就给自己选好了路,绝不会更改。

哪怕他们都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哪怕他们曾短暂相依,依旧不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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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坊的比赛热度极高。

之后,又有两人穿上了云容坊的衣服。

前一位是京城府尹赵丰之子,赵家公子仪表堂堂,穿上云容坊的衣服,再次惊艳整个京城,平日里赵公子都被“京城双杰”的光环死死压着。

这一日倒是冠绝京城,风光无限。

羡慕的人更多了。

第二位则是三皇子裴钰,很明显,他插队了!!

可是谁敢去和三皇子抢位置?

没办法,只能酸溜溜看着三皇子风光过市,风头无二。

好在大皇子已是而立之年,极为沉稳,并不参与。

剩下两个名额,百姓们都在期待着是什么人。

各世家公子一封封信写进安庆王府,企图让容昭给自己一个名额。

十一月二十四日,距离云容坊初选截止,只剩下六天。

陆陆续续赶来的绣娘已经很少,知道自己赶不上,大多数绣娘都不会选择出门来参加这场比赛。

所以这两日,踏入云容坊的绣娘锐减。

反倒是安庆王府来了一个人。

当五娘容香惜被丫鬟从马车上扶着下来时,林氏和白氏直接红了眼眶。

“五娘——”

此时,容昭正在接待郭川,张三陪同。

郭川辛苦将布匹全都运来了,这是个很果决的人,既然已经决定,就十分干脆,运来的布匹全都是极好的,甚至还有稀有绸缎,没有一匹是敷衍了事。

容昭见此,笑眯了眼,很是热络地请郭川在福禄轩吃了一顿,为他接风洗尘。

饭后,带着给郭川的衣服,亲自将郭川送到府上休息。

郭川很是感动,要不是太累了,还不想与容昭分别。

等到马车离开时,张三撇嘴:“这么久还没反应过来,真笨。那郭川竟然还说,他母亲很欣赏容世子,听闻是赞助给云容坊,竟然十分积极主动,这家人是不是傻啊?”

张三很是无语。

容昭看了他一眼,十分嫌弃道:“张三,你以后不要做生意。”

张长言:“啊?为什么?”

容昭微微笑:“因为你太短视了,只能看到眼前蝇头小利,这样去做生意,必亏无疑。”

张三:“?”

他拉住容昭,炸毛,“为什么?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我可是要发火啊!”

容昭顺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张三立刻怯怯缩回手,有些底气不足地嗫嚅道:“我可是张家三公子,你不要总欺负我……”

说着说着,还有点委屈地看了容昭一眼。

——这家伙一天天就知道欺负他!

容昭无语:“郭川不蠢,郭家也不蠢,这批绸缎対他们家不算什么,给了我,不单单是能冠名云容坊,一则扬郭家绸缎之名,二能博天下人一个好感,这第三,还能交好我。”

张长言:“……”

虽然想怼容昭,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如今容昭的地位与名声,确实值得人交好了。

都想要给自己留后路,支持三皇子的郭家也会愿意广交善缘。

相较于得到的好处来说,一批布而已,郭家给得起。

张长言明白了,撇撇嘴:“既然如此,你干嘛还対他那么热情?”

直接说清楚利弊,郭家也会同意啊。

容昭睨了他一眼:“要人家东西,态度好些又能怎么样?”

郭家想要她的好感,她也想要郭家的好感。

提供一匹布,质量好坏也是有些区别的,如今看那绸缎的质量,郭家対她算是非常好了。

——她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张长言不是特别懂,但知道像容昭这样的心眼,定然有目的。

他嘟囔了一句:“你这肚子里面弯弯绕绕太多,真是不怕打结啊?”

容昭没理身边这个蠢货。

马车很快到了张府。

刚刚停下,张长言正要下车,容昭突然道:“第三套衣服给你,五日后去云容坊试衣服。”

张长言:“???”

在短暂的愣神后,他猛地转身,声音狐疑:“你又要我干嘛?是不是又要算计我?我没钱!”

容昭突然要给他衣服?

肯定有问题!

容昭不耐烦:“……爱要不要!”

看这不友好的态度、不耐烦的语气……张长言确定,容昭这次是真要送他衣服,没有其他目的。

还有这种好事?

他直接扑向容昭,尖叫:“啊啊啊!你怎么突然対我这么好?!阿昭——啊——”

还没抱住容昭,张长言就被她一脚给踹了下去,滚出马车。

容昭冷着脸:“回府!”

张长言砸在地上。

马车哒哒前行,又给他溅了一脸灰尘。

“呸呸呸——”张长言忙吐了两口。

等在门口的小厮玉竹冲过来,扶起三公子,满脸担忧:“三公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容世子真是太过分,竟然——”

张长言打断他:“胡说什么呢?阿昭还算有良心。”

说完,他手背在背后,背影都透着股得意,满身灰尘,却一抖一抖,像是要把尾巴翘上天。

玉竹:“?”

他们家三公子……这是疯了?

张长言满心得意,这容昭対他确实还可以,他之前帮她的忙也不算是白帮,有好事容昭也惦记着他……

——容昭竟然长良心了!

难能可贵啊。

张三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大哥二哥炫耀了。

-

安庆王府。

容昭回府时心情还不错,但她很快发现今日府中气氛不太対,当即皱眉。

这时,林嬷嬷迎了出来,神情复杂。

容昭:“发生了什么?”

林嬷嬷叹口气,轻声道:“王妃让我提前告诉世子一声,五娘回来了。”

容昭疑惑:“这不是好事吗?”

原主和五姐关系非常好,五姐远嫁,这还是第一次回来。

怎这个反应?

林嬷嬷再次叹气,低声道:“五娘……瘦脱了相,这些年她在变州受苦了,那徐大人対她……不大好。”

听这语气就知道,这话还是客气了。

容昭当即皱眉,脚步加快了些。

容五娘是与容昭关系最好的姐姐,是妾室江氏所生,但才貌俱全,所以嫁的还不错,嫁给了吏部尚书之孙徐铭志。

徐铭志也有才,年纪轻轻就官位不低,如今在变州做知府,以后回京,定然官运亨达。

容昭一直以为这个姐姐嫁的不错。

没想到竟还有内情。

容昭一边往正院走,一边听林嬷嬷讲述。

徐铭志这个人在外形象很好,但其实是个伪君子。

容五娘嫁给他之前没发现不対,后来才知道——徐铭志已经有了一个外室,那外室出身太低,却是徐林志的真爱。

才刚刚娶了她,就要将妾室纳入门。

徐家也全都知道,甚至可能是交换条件,他娶容五娘,就让他将身份不好的祝氏纳入门。

五娘脾气好,都忍了下来。

甚至新婚之夜徐铭志出府找外室,她也忍了。

但很快徐铭志外放,他们去了任上。

这三年徐铭志简直是变本加厉,他在地方上算是最大的一级官员,所有人都巴结他,没人敢得罪他。

徐铭志便堂而皇之宠妾灭妻。

因着知晓家里的情况,五娘不想给安庆王府添麻烦,一直忍着,忍着府上没人尊重她,她甚至要自己洗衣做饭,吃不到好的,身边陪嫁一个个被发卖……

也忍着徐铭志将祝氏当成正室夫人般带出去。

三月时,安庆王病重,容五娘想回来,徐铭志不准她回来。

甚至因为轻视,任由祝氏一个妾室対正室动手。

后来容昭横空出世,徐铭志大概有些忌惮,又稍稍尊重了容五娘几分,祝氏不满,十月初,企图用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容五娘,让徐铭志正式休妻。

祝氏也忌惮容昭,怕以后容家报复,只想弄死容五娘。

本来只是陷害,哪知道祝氏倒霉,孩子真流产了。

那也是祝氏第一次怀孕,流产后她与徐铭志都极其悲痛。

徐铭志大怒,与祝氏一起给五娘惯了寒药,也称为绝子药。

五娘悲痛,身体又大伤,大病一场,几乎命丧黄泉。

是一张张报纸让她撑了下来,后来看到报纸上关于女编辑之事,甚至在某个故事的撰稿人处,看到了她娘的名字。

容五娘撑过来了,身体稍稍好些,就让一个丫鬟拿了钱出府,那丫鬟是府上的丫鬟,但因为报纸,极其欣赏容昭,也一直很愿意帮五娘。

借着这个丫鬟,她们找了马车,偷偷回京城。

大抵是徐铭志他们都没想到容五娘能熬过来,他们在等给容五娘发丧,才让她成功逃掉。

这一路上的辛酸,自是不用提。

容昭听完,十分安静,没说话,她只是更快速走向正院,快到林嬷嬷都有些赶不上。

还没进屋,她便听到安庆王容屛大怒的声音:“放肆的东西!腌臜货色!五娘你等着,我一定给你做主,我这就让人备车,去吏部尚书府问问徐老东西,到底教的什么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