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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被吓到了, 下意识猛地后退,可身后就是树,他背靠着树,结结巴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容昭皱眉,神情古怪:“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里?”

倒不是奇怪张长言元宵节出现,而是奇怪这家伙居然藏在树后面。

张长言不知道怎么解释,满脸纠结。

而且他不敢看容昭, 甚至想要落荒而逃。

容昭见他后退, 将人薅过来,皱眉:“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就说, 别躲躲藏藏的。”

张长言被容昭扯住衣袖,当场如遭雷击。

遇到什么事情就说?

可他遇到的事情不能说啊!

张三又想跑,然而,张二他们也都来了。

张长行一把拉住他, “老三, 原来你在这里啊,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什么大事把你憋成这样?”

张长言走不掉, 面前又站着容昭,他憋了半晌才憋住一句:“没、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人啊,何必庸人自扰, 既然想不开,今晚我们陪你大醉一场,把想不通的事情给忘掉。”关梦生从另一边勾住张长言脖颈,安慰道。

他们可是一起欺过君的人,自然很有些不寻常的感情。

关梦生自认都是兄弟, 兄弟悲伤,肯定要安慰。

张长言不想喝酒, 他想溜。

然而,张长行和关梦生没给他机会,两人一左一右,将他拖着往湖边码头走去。

张长言宛如死狗,蔫头耷脑。

容昭摇摇头,跟上他们。

湖边此时正热闹,大大小小许多船都停靠在岸边,甚至已经有几艘船在湖中飘荡了。

还有许多人在湖边赏灯,年轻男男女女无数。

他们一行人刚刚出现,有许多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一群世家公子,委实亮眼,让人移不开视线。

“公子,可以登船了。”前面,下人们准备好,招呼他们。

裴承诀回头:“阿昭,上船了。”

“好。”容昭点点头,大步过去。

在走去的路上,岸边有女郎冲了过来,红着脸将手上的灯给她。

容昭笑着接过,点点头:“谢谢。”

那女子脸越发红了,转身就跑。

有了一个,就有数个,张长行他们说得对,今夜京城的女郎们胆子大得很,不消片刻,容昭手上就拿满各种各样的灯,至少有十几盏。

见她拿不下,裴承诀无奈上前,解救她,“你怎么不知道拒绝?这么多灯怎么拿?”

也有人给裴承诀送灯,他笑着说:“对不起,拿不下了。”

那女郎便不好意思地匆匆离开。

容昭在他帮助下,空出一只手继续接灯,低声笑道:“她们送灯需要勇气,我不过是收一盏灯就能让她们开心,何乐不为?”

其实这就是像是现代追星,明星若是收下粉丝送的礼物,送的人也会很开心。

她们没想有什么,不过是对方收了,就已经很满足。

这些灯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今夜流行送灯,如同现代的信件一般。

谁不想偶像收下自己的信?

举手而已,何必拒绝。

裴承诀笑着摇摇头,帮她拿灯,“你倒是对女郎们温柔。”

旁边的裴关山一怔。

他这个人比较冷,今晚都是直接拒绝那些送灯之人,却没想到容昭还有这样一言……

正好这时,有一女郎举着灯快步过来。

大概是太紧张,走得有些急,撞到了裴关山的胳膊,手上的灯也松开。

裴关山一把抓住。

随即,他拿在手上,淡淡道:“行,我收下了。”

——举手之劳就能让人开心,他也不排斥。

然而,那女郎眼睛微微一睁,捂着嘴惊呼;“可是,这是我给容世子的!”

裴关山:“???”

裴承诀:“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实在是控制不住,桃花眼弯弯。

裴关山黑着脸,将那盏灯塞给容昭,一甩衣袖,大步上船,落荒而逃。

容昭和裴承诀对视一眼,脸上都挂着笑,同样上船。

此时,两人手上已经拿满了灯。

“把灯挂起来。”容昭吩咐船上的下人。

关梦生忍不住笑着调侃:“容世子当真是温柔,也不知道哪家女郎有幸能嫁给世子,定会过得幸福。”

然而,话音落地,周围几人都没搭话。

张长言更是垂头丧气。

关梦生诧异,还要再说什么,又一道声音从岸边响起:“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众人扭过去,“五……”

裴钦抬手:“都在外面玩儿,就别顾忌身份,不知你们船上方便不方便多我一人?”

他话是这么说,但压根儿没准备听拒绝,直接上船。

原本死狗一样的张长言像是被触发战斗模式,突然就雄起了,语气不太友好,“方不方便五殿下都已经上来了。”

吓得张二赶紧拉他。

张长言却一点也不退,只盯着裴钦。

即使当日不明白,后来也都想明白了。

裴钦为什么会点他?

不过是因为他们有同样的心思!

——他心思龌龊,裴钦也不磊落!

裴钦看着张长言,眼神带着轻蔑与冷笑。

两人对视,落在旁人眼中却是各有心思。

张二都要急死了,裴关山也同样皱眉。

愉亲王和张丞相是中立派的中流砥柱,如今张长言对五皇子不友好,裴关山并不满意。

荣亲王是二皇子党,裴承诀眼神闪了闪,脚往前迈。

容昭拉住他,低声警告:“今晚是出来玩的,你那些心思先收一收,你们回头愿意怎么斗就怎么斗。”

说完,她上前一步,淡笑道:“五殿下来了我们自然欢迎,船要开了,都落座喝酒吧,今晚是出来玩,若是要闹得不愉快,还不如现在各自回家。”

她可不参与夺嫡。

这些人要是把她搅进来玩背后那一套,她可就要走。

裴钦就是为与她相处来的,自然不可能让她走,露出和煦笑容:“阿昭说哪里的话?我们自然是来玩的,我与三公子只是玩笑,今夜大家就畅畅快快的玩,我还带了好酒,与诸位公子共赏。”

其他人不管什么站位,此时怎么可能当面反驳?

自然全都笑着答应。

至于张长言,自从容昭开口,他便又萎了。

于是,船上倒真变得和谐。

五皇子带来的确实是好酒,船上有人给他们做美食,再搭配上好酒,吃吃喝喝游湖,别有几分滋味。

容昭喝了几杯酒,依靠着栏杆,看着湖面倒映的灯光,波光粼粼。

她眼睛眯起,十分惬意。

对面有一艘大船与他们擦肩而过,那艘船上是女子。

有公子立刻道:“另一艘船上是长公主小女儿嘉成县主和刘家嫡女刘小姐,以及宗室女和高门女郎!”

和他们一样的结构,只不过另一艘船上是嘉成县主和刘婉君组局。

关梦生立刻探出脑袋,满脸兴奋:“赵小姐应该在对面的船上,我今夜的灯还没送给她。”

赵公子摇着扇子,调侃:“知道你惦记筱妹妹,别着急,再过几个月就能成亲。”

关梦生这样厚脸皮的人,难得脸红。

两艘船擦肩而过时,不仅他们在看对面船上的女郎,那些女郎们也在看他们,大抵人多壮胆,还有喧哗声响起。

“容世子!”伴随着一声轻呼,一个香囊丢了过来。

再然后,无数香囊和绢花砸向容昭。

她原本是靠着栏杆在外面赏景,此时直接吓得身体后缩,躲到船舱里面,脸上还带着点惊惶。

裴承诀大笑:“哈哈,阿昭你看,这便是你开的先河,如今京城流行掷果盈车!”

是容昭自己搞的扔绢花风气。

如今竟然吓到了她自己,不止裴承诀,许多人都笑了。

这叫什么?自作自受?

容昭只是突然被扔的东西吓到,实际上对面女郎都很有分寸,无论是绢花还是香囊,便是砸到也不疼。

更何况她们都是扔在她身边,没砸她本人。

裴钦也笑了,指着容昭:“你这……小子,当真是风流。”

容昭无奈摇摇头。

两艘船已经擦过,关梦生大概是见到了对面的赵小姐,脸颊绯红,突然站起来:“将我的笛子拿来。”

小厮很快送上来,关梦生吹响笛子。

这些古代的大家族子弟,个个都是君子六艺精通,关梦生显然擅长笛子,吹得十分动听,都在一个湖上,对面的“赵小姐”自然也能听到。

隐隐的,他们还能听到对面船上的低低调笑声。

关梦生红着脸吹完笛子。

“关公子,你的脸怎么红了?”

“哈哈,这首曲是送给赵小姐的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张长行带头起哄。

片刻后,对面船上突然响起琴声,那女郎显然很有些水平,动人心弦,船上瞬间安静。

一曲结束,袅袅余音。

“真好听。”

“不知道是哪家女郎?”

“甭管哪家女郎,这是挑衅我们!”

“哈哈哈对,那曲子是博弈之曲,这是要与我们一较长短,裴二公子,快,咱们不能输给一群小娘子啊。”

……

裴承诀喝了不少酒,倚在容昭旁边,神情慵懒,“不要,懒得动。”

容昭玩得高兴,笑着起哄:“上啊,不要怂,战书都下了,咱们不能认输啊。”

裴承诀无奈地站起来:“行吧,拿把琴来。”

船舱内还依旧摆放着吃食、酒水,但甲板已是“战场”,裴承诀不愧是京城双杰,调了调琴,指尖一动,一段悠扬琴声便响起。

许多人脸上都露出沉迷之色,微微闭眼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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