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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姐江南木缓过神来后,觉得小筱这么决定也对,毕竟像秦凌霄这样英俊又有本事的修真大能,简直凤毛麟角。

不过她确定一个月前,小筱还不认识秦凌霄,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究竟是崔小筱瞒着秦凌霄怀有身孕的事实,还是秦大宗主心甘情愿喜当爹爹?

当江南木在长廊上小心翼翼地问起这事儿时,崔小筱扶着后腰,微微挺着肚子,明朗轻快道:“他知道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不过他说他会视如己出,反正孩子出生就看见他,自然是认他做爹爹。而且秦凌霄看着身体精壮,很是年富力强的样子,我跟他总归还会再生的!二师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二师姐觉得小筱说这话时有些兴奋,声音也高亢了许多,莫名仿佛是喊给什么人听的。

可是周遭就是她们两个,小筱是在说给谁听?

江南木不禁疑心起同门的两个师兄弟,私下举剑拷问姬午七和阿毅,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情,败坏了宗主的清白。

阿毅还好些,姬午七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指着一旁刚刚捉了兔子,准备开吃的老狗吉祥道:“我能看上那只凶巴巴的母老虎?我他妈宁愿上这只老狗,都不带碰她的!”

老狗的贞操也不容他人轻薄!

那吉祥仿佛听懂了姬午七的话,突然朝着姬午七凶狠地扯开了大嘴,只一瞬间,那嘴巴竟然咧到了后脑勺,里面的牙齿密布,颗颗若尖利匕首。

姬午七眼见着老狗突然张开夸张的血盆大口,登时吓得惊叫了一声,连连后退,差点被走廊的护栏绊倒。

面对着他的江南木和阿毅不明所以,便问怎么了。

姬午七指着嘴巴变形的老狗结巴地说:“怪……怪物!”

江南木和阿毅顺着他颤抖的手指回头看时,吉祥正趴在一边,乖巧地按着不断挣扎的兔子,很是温存脉脉地舔着兔子毛绒绒的长耳……

江南木哭笑不得地转头说:“师兄,你别这么说吉祥。难道你不知道小师妹最心疼这条狗了。她在街上被人欺凌的时候,有几次都是这懂事的吉祥撕烂了那些人的屁股,救下了小师妹呢!”

这话听得阿毅也连连点头。

就在江南木苦口婆心说着吉祥忠心护主的时候,只有朝着那狗的姬午七看到,那狗再次张开夸张的血盆大口,一口吞掉了那兔子!

姬午七白着脸,表示自己身体不适,总是看到幻觉,便飞也似地逃离那只狗了。

只是符宗上下贴满喜字,变得一片红通通的时候,以前总是凭空出现的饭菜却突然消失了。

那勤劳做了月余饭菜的“田螺”姑娘似乎也倦怠了,竟然偷起了懒,几日都懒散了饭菜。

不过小筱似乎胃口好了起来,吃着江南木咸淡把控不好的饭菜,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期间,秦凌霄还往灵山送了几次彩礼,妆奁琳琅,绵延的车队很是壮观。

小筱微微蹙眉,她明明告诉秦凌霄一切从简,怎么还弄得阵仗这么大!她想叫来秦凌霄,让他不要送这么多,可是剑宗弟子却只来回禀,说是秦宗主正忙着制喜帖,准备遍请天下名士。

而且婚前新人相见,按照世俗来说也不吉利,还是等成礼时再见吧!

小筱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了成礼那日,小筱穿上了秦凌霄派人送来的精美绣花的大红嫁衣——这衣服应该算是小筱这辈子穿得最精致的衣衫,质地柔软光滑的凤尾长裙,裙上满是金线彩绣,衣袖和衣领上更是点缀着珍珠宝石。

江南木帮着小筱换衣服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手指甲将这么名贵的嫁裙刮坏。

秦凌霄派来的三个妆娘忙前忙后,为小筱挽起如京城贵妇般的发髻,再加上式样典雅的钗,还有香粉胭脂的点缀,当真是明艳动人,让一旁的同门师姐都不敢认了。

“宗主师妹,你可真好看,若是秦宗主见了,只怕要被你迷得魂不守舍了!” 江南木一边替小筱戴着玉镯,一边喜滋滋道。

原本前几日一直心情愉快的小筱,从清晨梳头起,就一直拉着板直的小脸。

有那么几次,她将半掩的房门窗户推开,不停地往外张望,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人。

可是直到新嫁娘上了花轿,也不见什么人要来见她。

小筱坐在花轿里,满目都是刺眼的红。可是她似乎丝毫也没有感受到半点喜气。

他……可是真狠的心,难道就这么准备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秦凌霄?

婚队行进一大半,快要靠近九玄剑宗的时候,崔小筱觉得这一场闹剧也该是收场了。

想到这,她高声喝道:“停轿!”

可是鎏金花轿依旧前行,小筱揭开了帘子一看,突然发现这花轿悬在半空,四五个抬轿之人,脚下生风,御剑而行。

这样的速度,自然是比地面行走要快多了。当小筱喊他们时,他们自然转脸看向小筱,却把小筱吓了一大跳。

因为这些轿夫……竟然都没有五官……似乎并非人族。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九玄剑宗剑殿之前。

据说宗主喜好安静,虽然宴请宾朋却只准许他们在山下临时搭建的酒廊大厅畅饮。

而这本应该挤满人的大殿上,虽然红灯高挂,红烛簇蔟,却并无什么观礼之人。而且不知为何,周遭阴冷得很,不像喜堂,反而诡异如灵堂。

一个身穿红袍的高大男人在红烛摇曳的光影里,负手背立在大殿内,似乎在等着新娘子来与他成礼。

小筱突然觉得,这里似乎不像剑宗殿堂,到处阴气阵阵。

她也不进殿,只是远远冲着前面的秦凌霄的背影高声道:“秦宗主,我利用了你,实在是抱歉。你前途光明,又身为一宗之主,若是娶了我这样怀着身孕的女子,岂不是成了天下笑柄?这门亲事还是算了,你只需对宾客说我崔小筱背信弃义,临阵逃婚就是了。从此你我恩怨,也就一笔勾销……”

说完,小筱摆动长袖,拽着长长的裙摆,转身想要下殿而去。

可是下一刻,她似乎被什么绵软却不可抗拒的气流包裹,整个人腾空跃起,如同翻飞的红花,裙摆翩然落在了大殿,而下一瞬间,她的整个人落在了一个坚实,却冰冷的怀中。

那穿着红袍之人,脸上带着面具,将整个脸隐了起来,可是那熟悉的声音丝毫没变,依旧那么富有磁性的低沉:“我准备了这么久,你说不嫁就不嫁?崔小筱,你好大的胆子!”

崔小筱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她收回抗拒的手臂,颤抖着手想要去扯下他挡脸的面具。可是男人却伸出大掌,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儿转到了一边,就是不准小筱看他的脸。

“魏劫!大混蛋,你干什么!放手!”小筱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她苦苦寻找他这么久,他怎么能不知?却一味躲着不见,到最后也不肯出来。

现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却扭着她的脸,这是丑媳妇不敢见公婆了?

伴着一声悠长的叹息,男人的声音在小筱的头顶低低传来:“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现在的我……会吓到你的……”

小筱哽咽出声:“该吓到的,早在二百年前跟着那一斧子都灰飞烟灭了。这些日子来,我活得如行尸走肉,你觉得有什么比失去更能让我害怕的?”

说完之后,小筱大颗的眼泪已经落下,滴滴落在了男人捏着她下巴的冰冷大掌上。

男人低低叹了一口气,也不松手,只是顺势将小筱搂在了怀中,贪婪嗅闻着她好闻的气息,低低道:“你还记得我在与你分离之前,曾经一个人看过那风水镜吧?”

小筱当然记得,当时她问魏劫时,魏劫还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

魏劫低低说道:“我那日看了那镜子一夜,一共看了三十个不同的二百年后,可是这里面无一例外,都没有你……所以那一刻,我便明白了,你穿越到二百年后,变活了我的命线,却将你自己的命线给弄没了。改变命线,岂能不付出代价,可是我情愿自己死,也要让你好好的活着。”

小筱听得浑身颤抖,因为她突然感觉到魏劫的身上依旧是冰凉一片。他到底是怎么了?

紧抱着他的男人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也是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最后一劫到底是什么。那高僧说过,我只有学会放下舍弃,才可让一切有转机。所以在生死较量的最后一刻,我决定舍弃自己,为你,为后世人间搏个一线生机……就在洞渊斧头劈下的那一刻,我的肉身虽然堙灭,可是破损的神格却在两颗魔珠的作用下再次恢复。只有神才能杀神,也正是靠着这股力量,我才能杀掉洞渊,免得他再祸害人间。这二百年来,我回到了阴司,履行了阴司之主该尽的义务……”

小筱听到这里,猛然抬头,终于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具。

只见男人的左脸,依旧俊美如斯,可是右脸……却遍布狰狞的筋肉骨骼,恍如厉鬼一般……

他说得没错,他的肉身已经不在,那么他现在的身体便不是凡人之躯,虽是阴司之主,却形同厉鬼。

魏劫急急转头,避开了自己的右脸,只是低低道:“我知道你喜欢俊美的男子,所以一直不曾出现在你面前……等到……”

还没等他说完,小筱已经用力将他的脸儿扳正了,她满含热泪,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愤怒地低吼:“你明明早就想好了一切,却不肯告诉我半分,难道你指望我对你说声谢谢!谁稀罕你如此的牺牲!我告诉你,你既然做了赴死之心,就莫管阳间事,我这就要成亲了!你的红包可封好了?”

魏劫就是堂堂阴司鬼主,现在被这丫头气得憋住了一口鬼气:“你敢!竟然想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告诉你,那个姓秦的已经被我揍得起不来床了,你想嫁人,也只能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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