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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舒清妩看得眼睛有些酸涩了,福嬷嬷才上前道:“陛下、娘娘,奶娘都已经选好,在偏殿里候着,这一个月老身都会在产房伺候,陛下、娘娘且放心。”

福嬷嬷是老资历,对这些得心应手,她不仅擅长接生,也知如何伺候产妇和新生儿,因此舒清妩生产完之后,她依旧会留在宫中伺候贵妃娘娘跟小殿下。

萧锦琛扭头看了她一眼:“福嬷嬷,宗人府都夸你为人稳重细心,贵妃和大皇子便交给你了,务必要经心。”

福嬷嬷福了福,口中称是。

舒清妩便是铁打的人,这会儿也有些困顿了。

萧锦琛看她眼睛都要闭上了,便把孩子小心翼翼交给福嬷嬷,然后低下头去亲了亲舒清妩:“好好休息,朕在这里陪你。”

舒清妩心满意足,她闭上眼睛,一瞬便沉入美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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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月子这个月来,舒清妩对于做母亲这件事越来越熟练。

因着太医和福嬷嬷照顾得好,她很快就能下地走路,并且精气神也渐渐恢复,除了肚子还略微有些鼓,其余皆同有孕之前没太大差别。

不过跟母亲相比,大皇子的变化就非常明显。

他就跟个夏日里盛开的鲜花一般,一日娇艳过一日,落生没几日,脸上的红印子退下去,露出了原本清秀的容貌。

他长得真的很漂亮。

无论谁看,都会舍不得移开眼,这么漂亮白净的小娃娃可不多见。

那张圆滚滚的小脸上,集合了父亲和母亲的全部优点,偶尔他睁开眼睛看着人,都能从他目光里看到世间最亮的星。

舒清妩怎么看他都不够。

萧锦琛近来也是恨不得就长在产房里,若非舒清妩一直赶他,他都不愿意走。

不过,每当儿子有任何动静,他们俩就又都凑到摇篮旁,盯着他不动弹了。

待到舒清妩即将出月子,福嬷嬷才小声提醒:“娘娘,大皇子还没有名讳。”

舒清妩猛地抬头,目光跟萧锦琛对上,两人一瞬间都有些尴尬。

萧锦琛轻咳一声:“大皇子的名讳朕已经选完,着钦天监再次占测,待到选定后方能昭告天下。”

待到福嬷嬷走了,舒清妩才道:“儿子的名讳,陛下是忘记了吧。”

确实……没怎么惦记孩子的名讳,这几日他不是关心舒清妩的身体,就是好奇儿子的成长,把起名这事全都忘光了。

舒清妩坏心眼:“唉,我儿子真可怜,眼看都要满月还没个名字,小可怜,你父皇都不疼你了。”

“清妩,我这就让礼部拟名,”萧锦琛颇为认真,“不过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几个名字,一会儿拿给你看看。”

他知道舒清妩逗他玩,也很配合:“清妩相信朕,朕很疼你们的。”

说完,萧锦琛立即小跑着出了产房。

舒清妩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她总觉得现在的萧锦琛越活越回去,说不得以后还要跟儿子逗闷子,跟个小孩子一眼。

周娴宁领着迎竹跟迎梅给小殿下换尿布,舒清妩盯着白白胖胖的儿子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要不,给他起个小名?”

“倒是不错,”周娴宁想了想,“臣原来在家里叫大丫,虽然略有些敷衍,可一说周家大丫,村里人都知道是我。”

舒清妩听到她说周家大丫,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名可不衬你。”

周娴宁倒是无所谓,她也不过是说给娘娘让娘娘听了开心的,她认真想了想:“娘娘,这小名可有学问呢,得给大殿下起个吉利又好记的名,不仅能让娘娘跟陛下同大殿下更亲近,也能让孩子对自己的名字更早感知,只要娘娘叫他,他就能给于反应。”

舒清妩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虽然小名不当真,但想到以后要叫一辈子,舒清妩就分外认真。

她想了想,问福嬷嬷:“本宫记得坊间都说贱名好养活,是否要给孩子起个贱名?什么样的才是贱名儿?”

舒清妩家中到底是书香门第,她从未接触过这些,她自己也没个小名儿,家里人叫她都是三丫头,在亲近些的就是闺名,她以前全然都没在意过。

现在自己做了母亲,要给孩子起名字,一下子就有些束手束脚,不知要如何才好。

头一次做母亲的,总会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紧张,福嬷嬷伺候萧氏宗亲一辈子,对这些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

等到舒清妩把话说完,福嬷嬷才笑着说:“娘娘,坊间这个说法,主要是灾年时孩子不易养活,大人都没得饭吃,母亲没有奶水,孩子自然更不好养,可您是贵妃娘娘,大殿下是皇子,便是缺了谁的口粮,也不能叫大殿下不好养活不是?”

听到她这么说,舒清妩立即松了口气。

若是要叫自己儿子“狗蛋”、“大娃”之类的名,她还真的接受不了。

福嬷嬷笑眯眯道:“娘娘,您就自己选几个自己喜欢的小名儿,回头跟陛下商议一番,选个最好听的便是了,其实小名就是让婴儿更快适应父母,更快对呼唤声给于回应,也是父母和子女之间的感情见证,选个娘娘跟陛下都喜欢的便是了。”

舒清妩若有所思点点头。

正巧这会儿儿子醒了,舒清妩熟练地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跟他说话。

大皇子是个异常好带的孩子,他只有在饿了或者尿了的时候才哭,哭的声音也不是很大,只要有人立即过来伺候他,他就立即不哭了。

偶尔醒来,他也是自己睁大眼睛看着挂在摇篮上的如意结,安安静静地观察这个崭新的世界。

就如同现在这般,被母亲抱在怀里他也乖乖的,把小脑袋往母亲肩膀一放,就又忍不住要闭上眼睛。

舒清妩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继续睡。

福嬷嬷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这大殿下以后是什么路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且说他自己命好,却当真跟其他的孩童完全不同,总是有那么一些特殊之处的。

就比如哭闹这事,其实孩子天生就容易哭,她见过那么多公子小姐,那么多世子郡主,这位大皇子是唯一不爱哭的。

他也不是不爱哭,只是没有任何需求的时候,他不会靠哭来吸引人的注意,无论母亲在不在身边,无论伺候得宫人看不看他,他都怡然自得。

该吃吃该睡睡,自然到了母亲身边,也会这样小小撒个娇,看着可爱极了。

难怪贵妃娘娘对他是越发上心,这几日偶尔有了奶水,也会去喂一喂他,一点都不嫌麻烦。

等到孩子睡熟了,舒清妩才小心谨慎把他放回摇篮里,小家伙儿动了动,却没有醒。

现在正是他午睡时分,他一般是不会醒来的。

舒清妩慈爱地看着他,取了团扇给他扇风,待到他脸蛋不再泛红,这才回到床榻上坐下。

福嬷嬷也觉得大皇子可爱,越看越喜欢,见舒清妩准备休息,便上前来给她按摩腰腹。

她的手法很特殊,舒清妩肚子上的软肉近来已经缩回去不少,且也不再抽痛,这个福嬷嬷当真有些本领。

舒清妩浅浅阖着眼,她道:“福嬷嬷,你伺候得很好,待到出月子,本宫自有重赏。”

福嬷嬷手上不停,嘴里却恭维:“都是臣应当做的,再说娘身体本就健康,大殿下也好带得很,臣其实也没尽什么力。”

这话说得就很悦耳了。

舒清妩沉思片刻,道:“你觉得元儿这个名字如何?”

福嬷嬷想了想,问:“娘娘所说的元,可是元旦的元?”

舒清妩笑了,她心里反复默念这个名字,觉得很是顺口:“是啊,便是此字。”

这个字确实很好。

《说文》里有言,元,始也。

万象更新,一年初始,即为元。

当然,这些福嬷嬷是不知的,不过她却会说:“元儿听起来逗趣可爱,很适合大皇子。”

元儿叫起来,确实朗朗上口,颇为可爱。

舒清妩心里定下了名字,唇边勾起浅笑:“很好。”

这边小名很快定下,去起正经名字的萧锦琛却犯了难。

他不仅特地请了宋景耀,还留了中书令并礼部尚书,最后又请了礼亲王等一起到了畅音阁,说是要请几位弘股之臣吃茶看戏。

礼亲王:……臣可不是什么弘股之臣。

说是听戏,但朝臣们皆知萧锦琛定有深意,在一出折子戏听完又连着喝了一壶茶,萧锦琛才缓缓开口。

“如今贵妃已经诞下皇长子,母子均安,朕深感欣慰。”萧锦琛道。

舒清妩一提皇长子跟贵妃娘娘,朝臣大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旁人不开口,礼亲王是王叔,倒是能说上一两句的。

“恭喜陛下,臣的王妃前几日还进宫看望贵妃娘娘及小皇子,道娘娘精神甚好,小皇子也是颇为健朗,很是喜人。”

礼亲王的王妃是全福人,前几日特地请旨进宫看望贵妃娘娘及大皇子,回去就跟礼亲王感叹,说萧家后继有人,让他不用太过挂心。

礼亲王这么一说,其他朝臣便打开话匣子,就连宋景耀也玩笑一句:“待到大殿下百日时,陛下一定请出来给微臣看看,也让臣等沾沾喜气。”

萧锦琛点点头,面容越发慈和,嘴角甚至挂着和煦的笑,让人一看就知心情极好。

待到客套完,萧锦琛才道:“皇儿如今已快满月,礼部之前送上来不少名字,朕看了都不甚满意,几日请了皇叔同几位爱卿前来,就是为了给皇儿定一个名讳。”

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几个字,却还是想要再听一听。

这么一说,大臣们一下子就放心了。

起名字都是小事,不为难,真是一点都不为难。

礼亲王想了想,道:“陛下,到了小皇子这一辈,应当从瑞字,臣以为这个字本身就祥瑞天成,很是得宜。”

萧锦琛从锦,他的下一辈从瑞,锦瑞两个字,确实也是先祖对大齐的期望。

“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几个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倒是能想到不少好听的字,可一听说礼部上的折子都被驳回,顿时就有点不敢献丑。

倒是中书令赵年起身行礼,道:“陛下,大殿下这一辈从瑞,其名也最好从金,臣以为铎、钧、铭等字皆可。”

中书令所言,倒是令萧锦琛颇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