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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韬一颗心怦怦直跳。

人到了这时候基本上没了理智,他察觉不到孟听雨拉他拽他,他整个人全神贯注,听着老板的介绍,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聚集。

所谓病急乱投医,大概就是这样。

孟听雨眼看着盛韬就要掏钱,她甚至觉得这群人里,只有盛韬一个人不是托。

她感觉得到盛韬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种民间的什么偏方药贴根本没什么用,或者说,没用都是最好的效果,就怕用了伤身,那才是得不偿失。她怕盛韬再呆一会儿,如果不买点东西他们都走不了——现在的治安远远没有后来那么好。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才让盛韬回过神来,不由分说,她拉着他就走,将后面老板的话都抛在耳后,一路疾驰,终于走出了这条街,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盛韬就主动挣脱了她的手,他皱着眉头,语气不解也烦躁,“听雨,你做什么?你拉我走做什么?我还要——”

孟听雨一颗心也在狂跳。

刚才他们走的时候,她分明看到除了老板以外还有别的人要跟上来。

如果不是他们走得太快,如果不是盛韬人高马大,或许他们就走不了了。

“这种都是骗人的,真有那么神奇的效果,医院现在挂号会这么难吗?”孟听雨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那大家还去排队看什么医生呢,干脆直接贴这种药贴算了,这种三无产品根本就不能用,而且你没发现那边上都是托吗?这种套路我看到过,等你真的碰了,或者试用了他的东西,你不掏钱买你今天都走不了……”

盛韬头一次说话如此大声,他打断了她,“我只是看一看怎么了?!而且我就算买了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没钱!”

孟听雨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她怔怔地看他。

盛韬见她沉默,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语气无措,却也夹杂了一丝哽咽,“听雨,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就是……”

说着说着他眼眶红了。

他伸手捂住半边脸,声音诚恳却也疲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听雨见他这样,再联想到这几天的种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应该是他家里出了事。

前几天在超市也是,他提起他父亲暴瘦,她那时候就应该联想到的。所有被那些三无偏方药贴骗的,难道都是傻子吗?当然不是,只是一时心切,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孟听雨怎么可能责怪他,看他无力又无助的模样,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柔声安慰:“没有关系。那你要不要再回去看看?你要是想买就买吧,只不过能不能用、怎么用,就最好还是问医生。”

“不了。”盛韬语气绝望,“我知道没用的,就是……”

就是抱了一丝幻想。

孟听雨见盛韬整个人几乎被压垮,她也没不忍心让他继续若无其事的陪她逛街。她只好牵着他,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

房间里暖和又安静,这让盛韬感觉到放松了一些。

等盛韬终于平静下来后,他看向为他忙活的孟听雨,鬼使神差地问出了那个他最想问的问题,“你觉得美国怎么样?”

孟听雨正在脱大衣,闻言微微一怔,扭头看他,很是惊讶他会问这个问题。

盛韬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我搜了一些资料的,你这个专业在国外也很有发展前景,如果能去国外念大学的话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在那边可以积累不少经验。现在是纸媒当家,纸媒里又以时尚杂志领先……”

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劝说什么。

孟听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逐渐地,盛韬也不再说话,他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说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相反也很不负责任。

他只是……感到非常的混乱。

孟听雨莞尔一笑,轻声道:“你好像有点累了,我看会儿电视,你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等睡醒了,我带你去吃你喜欢的那家火锅。”

她有想问的问题。

比如他爸爸究竟怎么了,可每当她想问出来时,这个大男生似乎将她当成了避风港,他不愿意去提,甚至都不愿意去想。

好像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就还是那个几天前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他每天最大的烦恼只来自于情敌的潜在威胁。

他现在不愿意说,她也不能追问下去,他看起来……好像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跟情绪。

孟听雨开了电视,她坐在床沿边看着。

盛韬躺在床上,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背上,房间里有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这一刻反而带了些助眠效果,他缓缓地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中,这几天他根本睡不好,加起来也没睡几个小时,精神早已面临崩溃,是孟听雨拉了他一把,把他塞进了被子里,他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可她越是这样好,越是这样温柔,他反而越不想失去她。

……

过了许久,孟听雨回过头来,盛韬已经熟睡。

他眼底下有着很淡的青色。

正在她凝视他时,她放置在一旁的手机振动起来,她怕吵醒了盛韬,赶紧按了接通键,终于那振动声音消失。她捂住手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等到了电梯口时才拿起电话一看,已经通话快四十秒。

那头竟然没挂断。

她犹豫着喂了一声。

那头的人低笑,语气很高兴,“什么好日子,还以为又要打几次你才接。”

“盛韬在睡觉,我不想吵到他,他很累。”孟听雨淡淡地解释着。

徐朝宗那边几乎是一片寂静。

电话这头的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瞬间,脸上的笑意全无,他跟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神情僵硬,仿佛成为了一座冰雕。

耳边的寒风呼啸而过,成了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刺得他低头一看,好像胸膛被人刺穿了,正鲜血淋漓、血流如注。

“你说什么。”他声音沙哑。

孟听雨一听他这语气便知道他是误会了,不过也没有跟他解释的兴致和义务。

她眼眸低垂,盯着地毯上某一处被烟灰烫出来的小洞,轻声问道:“我想问问你,关于盛韬以后的事。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这一刻,徐朝宗涌起怒火,他险些就要砸了手机。

都要脱手了,却悲哀地想着,这种时候他还耍什么横。

如果砸了手机的话,她那头应该会听到一阵刺耳的声响,耳朵会不舒服吧。

他硬生生地逼着自己又将手机挪到耳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要出国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