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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确实想到了“美好”这个词。

再之后越接触便越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他跟上个学期的盛韬一样,心情变得很好,也会去问同学哪里的餐厅味道好一点。可是随着感情渐深,他开始意识到,当有了女朋友后他要比以前要更加努力,明明每次他们去吃的都是物美价廉的米线煲仔饭,明明也没花什么钱,但他就是很着急。

恋爱后,两人有一次去泡温泉,路过了一片别墅区,那时候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天真又艳羡地问他,“徐朝宗,你说住在这里的人他们会有烦恼吗?”

他被她逗笑,看向那令人望而生畏的一幢一幢的别墅,以及守在门口神情肃穆的保安,无一不在向路过的人展示着,这个世界上阶级早已固化。

他问她,“你以后想住在这里吗?”

她还真就认真思索起来,过了片刻,才犹豫着问道:“可是一幢房子就两个人住会不会太大了点?晚上我会害怕,感觉太空了。”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语气笃定地说:“不会的,我一直都在的,你别怕。”

可是,可是。

徐朝宗神色凝重,后来,好像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她害怕吗?

这些年,她后悔了吗?

后悔了吧,所以才选择离开。

孟听雨最近很忙,空下来的时间偶尔会跟邵灵一起出去学习拍摄,用的是盛韬送给她的相机。

她这个人还是比较俗气的,学拍照并不是像盛韬说的那样去拍下她见过的山川湖泊,而是她突然想到,如果以后她要走传统纸媒这条就业路,那么,她最好还是学一点摄影和修图对她以后的工作也有帮助。最近董曼开启了空中飞人模式,用她的话说就是随时感觉自己要猝死,但孟听雨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相反董曼身上都是蓬勃的生机跟野心。

董曼今年三十岁,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兼职,从编辑助理开始做起,毕业后进了繁锦社成为人物周刊的编辑一员,凭借着超强的工作能力已经升职为了副主编。

听她说,今年过年她都没回老家,在社里加班到春晚结束。

孟听雨跟邵灵在学校门口道别,邵灵跟社团成员约好去吃饭,她要回宿舍将今天拍的照片导出来看看有哪里不好。

快到女生宿舍时,竟然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徐朝宗。

徐朝宗神色落寞,他站在一旁,孤零零地站着,有路过的女生回头看他一眼,疑惑又好奇。

孟听雨脚步微顿,他好像有了感应一般,抬起头跟她四目相对。

他们其实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孟听雨想起他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再见到,她突然发现,那十八年的种种,并不会因为时间倒带就消失,如果按人们说的,婚姻爱情都会变成亲情,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徐朝宗也曾经是她的亲人。他们这样的关系,回不到从前,也做不成朋友,但真的当陌生人跟仇人也不太可能。

以后可能见面了会打一声招呼。

如果他不愿意放下,她不会去躲避,但也不会给任何回应。

孟听雨表情平静,甚至带了些真切的笑意,来到他面前,周围的一切都静谧下来,她轻声问道:“是找我有事吗?”

徐朝宗目光缓缓地挪到她的面庞,重生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真正地打量这一张十八岁的面容。

当年她是这个模样吗?

不是的。

当年的她满脸天真浪漫,对生活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好像总是无忧无虑的。

而现在的她,虽然眉宇之间没了那一份沉郁,可身上那种快乐到要飞起来的喜悦,好像也被冲散得所剩无几。

就算他们都回到了十八九岁,但再也回不到当年了。

孟听雨很耐心地等他的下文。

徐朝宗悲哀的发现了一件事,在她的眼中,他看不到爱意,也看不到恨意。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他宁愿她恨他,恨他明明求婚时婚礼上都保证过要待她如珠似宝,却将承诺抛在了脑后,他宁可她恨他厌他,都好过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

“对不起。”他垂眼,不敢去看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低声说道。

孟听雨反而一阵恍惚。

好像很久很久没听到他道歉了。

她依然笑着问他,“你是指哪件事?”

徐朝宗语气艰涩地道:“所有。”

“没关系。”孟听雨看着他,“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放下了。”

徐朝宗猛然抬起头凝视着她,瞳孔紧缩,似是非常介意她说“放下了”这句话,他盯了她几秒,眼睛像是被蛰了般,瑟缩逃开。

“真的没关系。”孟听雨想起什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还记得那一年燕市大暴雨吗?我一直都记着,那会儿我们在外面,回学校的公交都停了,也打不到车,我生理期不舒服,你背着我淌水走了好久。不止这一件,还有别的。所以,你知道我的,不用说对不起,没关系。”

她在心里说,你当年为我做过的种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也许曾经怨你、怪你,但冲着当年的情谊,今时今日我绝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