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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泥馅调了白糖,白面加上小米面和软发酵,包上馅料外面再放上两颗蜜枣,外面大铁锅蒸上馒头。

屋子里叶青在煤油炉熬上米粥,又搬出户外灶具煎炒烹炸。

七点时候,一桌子早饭都做齐。

绿色竹篮里枣泥馅馒头,上面两颗蜜枣紧紧挨着,滋润饱满,两颗心形煎鸡蛋对角放在白瓷盘子里。炸果仁,小咸菜香油拌过盛在青花瓷碟子里,边上码了一排薄薄的酱牛肉,再配上两碗白米粥。

“完美!”叶青满意之极。

手表指针七点一刻,叶青已经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白粥的温度也刚刚好。

他不会还别扭着不好意思见自己,站在门外不敢敲门吧?

叶青悄悄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

外面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买早点去了?”叶青猜测。

买什么早点来也要先吃完我这顿爱心早餐!

七点半,还是没有敲门声,叶青把门打开一条缝,虚掩着。

八点,九点,十二点……

下午三点时候,叶青看着一桌子早就凉透的早餐无精打采。

有事耽搁了吧?何况这周还是小周末只休息一天,叶青心想。

一个人闷闷不乐把东西吃了,起身去泡茶,坐在沙发上看桌上杯盘狼藉突然有些碍眼,挣扎着起来,洗碗收拾。

晚上吃剩饭,碗筷都收拾干净,烧水泡澡。

躺在木桶里叶青回忆惠安县委是什么样,公共厕所吧?晚上用痰盂?也不知道徐友亮有没有办法在旁边修个厕所。或者去李队长他们村盖房子?有自行车的话也不算太远,半个小时的路程,比他往返惠安新南坐一整夜火车可轻省多了……

整晚叶青都在琢磨以后的生活怎么安排。

周一早晨还是阴雨连绵,矿上又是秋收动员大会,所有人都沉默,气氛沉重,叶青照旧心不在焉。

中午和蒋红棉约好去矿上供销社扯布,新到的一批细棉白布,正好做内衣。

“叶青姐,那个杨师傅是男的吧?女人贴身的东西……男人做,不合适吧?还要量尺寸……”蒋红棉的脸绯红。

叶青点她额头:“真封建!术有专攻,医生裁缝眼里不分男女,只有工作和作品!”

拉着羞答答的蒋红棉去了裁缝铺,她说啥也不好意思迈脚,被叶青硬拽了进去。

到里面一看,险些忘记,还有两个女同志呢!

老苏和小乔认识叶青,不敢怠慢说闲话,给两人量好尺寸,交给杨师傅。

蒋红棉一看那老师傅都五十多了,倒也不再太过扭捏,终于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想要的长短样式。

两人挽着手臂出来,路上压低了声音说私房话。

“叶青姐,我说怎么你穿衣服好看呢!原来里面的衣服不一样啊?”

叶青得意:“那当然,聚拢支撑都很重要,瞧瞧你妈给你做的背心,都勒成搓衣板啦……”

蒋红棉羞涩:“叶青姐,又让你浪费布票了……”

“没关系!我有好多呢!我对象在两省交界农村换的咱们省布票,足够我花的!”

蒋红棉急问:“怎么换的?回头让我对象也跑一趟,折腾点儿回来。”

叶青坦言:“粮票啊。”

“得坐火车吧?”

“嗯,他从惠安那边坐车要四五个钟头,咱们这边五六小时吧?那边农村在两省交界,你拿这边的粮票跟他们换也行,一斤粮票换三尺布票。”叶青耐心解释。

蒋红棉泄气:“小苏肯定舍不得,一个月才多少粮票啊?徐公安每月粮食定量很高吧?”

叶青想想,摇头道:“好像还没咱们矿井工人多,四十几斤吧?出任务才补助……”

没过几天,蒋红棉晚上有空,拉着叶青又去看电影,新上映的刘三姐。

“山歌好比春江水嘞……不怕险滩,弯又多……”叶青在马路上放声。

“哈哈哈!叶青姐你跑调儿啦!”蒋红棉笑地直不起腰。

叶青撇嘴:“哪天让你听徐友亮唱,他唱歌才好听呢!还会吹口琴!”

“真的啊!叶青姐?”

叶青傲娇:“当然,保准迷不死你!”

“千万别!那可是你对象。”

“哈哈……谅你也不敢!”

两人追笑打闹。

“叶青姐,都转好几圈了,你到底在找什么?”

“嘘”叶青噤声,“我来过的,就在附近,你等一下!”

蒋红棉捂住嘴点头,叶青拉着她走街串巷,终于在不远处看见点点萤火。

扁担一头挑着火炉,上面汩汩冒着热气,另一头箩筐装着粗瓷大碗,地上放着煤油灯。

“老驴头!来两碗粉丝龙肉汤,四个烧饼!”叶青低声喊。

屋檐下歇脚的老农从黑影里出来:“好嘞!小姑娘,那位公安同志呐?”

叶青笑笑:“他今天没来,这个是我妹子,以后她来你可记着别躲!”

“记住啦!”

老驴头不多话,利落捅开炉子,蒲扇忽闪,大锅里鲜汤不一会儿就翻滚。

旁边大筐拿了俩粗瓷大碗,小布袋打开,筷子夹了两小撮肉片,一大把粉丝各种调料撒上,大瓢舀了一勺鲜汤浇上,葱末香菜点缀,热气腾腾的端到一边石头台阶。

蒋红棉都看呆了:“叶青姐,龙肉?”

叶青笑:“傻吧你!驴肉!”

老驴头递过炉里烤的四个芝麻烧饼。

“快吃!”叶青催促。

“哎!”

芝麻火烧酥脆,驴肉汤鲜香无比,直到回去路上,蒋红棉仍回味无穷。

“叶青姐,好好吃啊!就是太贵,八毛一碗呢!烧饼两毛一个!咱们食堂的烧饼才五分钱。”

叶青笑:“食堂的烧饼比这里的好吃?”

“比不上!差远啦!”

叶青点她额头:“那还小气?”

蒋红棉笑嘻嘻道:“叶青姐,下月发了工资我请你!”

“这还差不多!”

“叶青姐,这也是徐公安带你来的么?”

“是啊!他鼻子比狗还灵,要不是他拉着我来,我怎么找得到?”

那条巷子就在电影院后面,叶青这个路痴来过多少回都记不住。

“徐公安工资很高吧?”

“比苏技术员少两级呢!才六十块出头。”

蒋红棉诚心道:“叶青姐,他对你真好,要是偶尔发脾气的话,你就让让他呗?”

叶青笑的灿烂,开心点点头:“嗯!我决定了,等这周他过来我一定好好哄他!”

明天就是大周末,这周徐友亮一定会来!

叶青凌晨四点多钟就睡醒,打开窗户看星星,直到天光放亮,时针一圈一圈走到十二点。

叶青慌了神,他真的生气了么?为什么不来!

恍恍惚惚熬到下午两三点来钟,叶青在房间里抓狂。

他真的生气了?这是要分手么?自己想拆散别人姻缘遭报应了吗?

换好衣服出门,叶青在大街上飘荡,不知不觉就来到火车站。

鸣笛声阵阵,熟悉的那班车早就不见踪影。

叶青欲哭无泪,他真的是生气了!自己也没说什么啊?吵架还能有好话?

以后再也不理她了怎么办?

“我自己没法活!徐友亮你快滚出来!我要跟你回惠安县!”叶青心里不住的狂喊。

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恐惧过,哪怕是初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