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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柳青芜转了一圈回花园,里面的客人又多了些,王媛儿也是好相处的性子,和钱若盼在一块儿聊天,她说的多,钱若盼说的少,看起来也十分的和谐。

柳青芜坐下,王媛儿正说到仪都那儿最近发生的事,听的钱若盼张着小嘴惊讶的模样,王媛儿笑了,“看你都是从未听过这些事的样子。”

“娘都不许我看那些话本子。”钱若盼点点头,外面那些写的十分精彩的话本子娘和哥哥们都不让她看,说是会教坏人的。

“那就是人生百态啊,话本子从何而来,就是写的人,说书的看到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才会写下来说出来。”王媛儿说的振振有词,柳青芜轻拍了她一下,“王大小姐是说书第一人。”

“这话中听。”王媛儿点了点头,“我收了。”

柳青芜失笑,“你还真是不要脸了啊。”

“有用的时候才要,没用的时候就不要了,不要比要更有用时也不要。”王媛儿飞快的说了一串,听的钱若盼又惊讶上了,这番话她可是闻所未闻,娘和女夫子交给她的是女子要有德行,不论在外还是在家,都要秉承行德之事,不可失礼,不可妄为,从未听说过还能把不要脸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钱若盼小小的崇拜了王媛儿一把,这边绯红着脸的孙玉蓉过来了,一个亭子里坐不下,她们就去花园里逛。

柳家邀请的人多,走到水池边上柳青芜她们遇到了秦向彤几个人。

郑如燕入宫做妃子了,三个人剩下变成了两个,秦向彤看着自家小表妹跟在王媛儿她们身后,眼底里一抹不屑,“怎么还是这一副样子。”

“表姐。”钱若盼嗫嗫的喊了一声,秦向彤看她这样子更加不喜,“姨母如此大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养出你这么小家子气的性子。”

钱若盼双肩一缩有些害怕,柳青芜眉头微皱,上次在宫中也是,就算私底下不喜的,当着众人的面怎么能这么说自己表妹。

“哟,以大欺小啊。”

王媛儿朝着秦向彤凉凉的说了一句,没等对方发作,视线一下转到了池塘这边,指着那群争抢鱼食的,“这不是轮着个儿大,年纪长,欺负小的吃不到么。”

怎么会听不出她另外的讽刺之意,秦向彤看了她一眼,并不是眼熟的漯城中哪家小姐,语气也就没这么善了,“还真是物以类聚。”

“青芜,如今也是入了秋的月份了吧,怎么你家的园子里还有东西嗡嗡作响,我怎么听着像是苍蝇。”王媛儿岂会说不过她,伸手假意碰了碰耳朵,视线朝着秦向彤的头顶上方看来看去,还伸手挥着,“怪烦人的,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得了。”

说罢,直接拉起钱若盼,走了过去。

“你!”秦向彤怒目看着王媛儿,王媛儿才十二岁呢,真争吵了,不就是以大欺小。

“哪家来的野丫头。”秦向彤啐了一声,走过的王媛儿即刻伸手朝着空中挥了挥,声音不轻不重,“哎哎,可真是吵了。”

几个人走的远了王媛儿才停下,钱若盼捏着手向她道谢,王媛儿摆了摆手,“你为什么这么怕她?”

钱若盼对表姐的恐惧那是从小就开始的,她有三个哥哥,出生时全家人得知她是女儿时高兴的不得了,所以在钱家她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周岁的时候钱夫人带她回秦家,秦家老夫人十分的喜欢这个外孙女,在钱若盼之前,秦家年纪最小,最受宠的是当时已经七岁了的秦向彤。

谁能知道秦家人对钱若盼的喜欢会引起秦向彤如此大的反应,她极其的讨厌这个表妹,一点都喜欢不起来,讨厌她在祖母怀里撒娇,讨厌爹和娘,还有哥哥们喜欢她,更讨厌她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钱若盼第一次去秦家就被秦向彤欺负了,抢了她的东西,那一次秦老夫人责备了孙女,长辈们哪里会知道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心中会对一个周岁大的孩子产生这么大的怨恨。

后来每一次钱若盼回去就会遭受秦向彤的挤兑和欺负,明里暗里背着长辈,还威胁她不能告状,从小到大,钱若盼被欺负怕了,对她来说表姐就像是童年的阴影。

“太欺负人了。”王媛儿愤愤的说道,钱若盼低了低声,“表姐也有对我好的时候,只是。”

“屈指可数吧。”王媛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往后你就多亲近你柳姐姐,她都比你表姐对你好呢。”

柳青芜失笑,每次听表姑说这样的话总透着些逗趣,“她怕是觉得你来了,家里长辈们都对你好了,所以心里吃味着才总是针对你的。”

钱若盼点点头,“娘也是这么说。”

“歪理,长辈们对她好她就要吃味针对了,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原谅的事啊,要我说她就是心眼小,刚刚还说你小家子气,我看没有比她更小家子气的了。”王媛儿脾气急,啪啪的说了一堆。

前边丫鬟们来禀报,时辰不早,花轿已经出发了两个多时辰快要回来,柳青芜她们到了前院,柳思煜他们也转移来了前院,在大门口这儿等着迎亲的队伍回来。

远远的柳思煜看到姐姐,朝着这边喊了一声,柳青芜冲着他笑了笑,柳思煜身后涂乾昊看了过来,他也想对柳青芜打个招呼,只是这边没注意齐,他才笑了一半,柳青芜这边身侧有人说话她就转头过去了,涂乾昊这一整个笑容落入了柳青芜旁边孙玉蓉的眼中。

孙玉蓉绽出了一抹羞涩,涂乾昊也注意到她了,客气的点了点头,孙玉蓉的脸颊更是绯红,这涂家少爷可对她可真是知礼呢。

“玉蓉你的脸怎么了。”王媛儿本是在看大门口的,回头一下看到孙玉蓉这样子,有些惊奇,“怎么红成这样了?”

孙玉蓉低头掩饰,“没有啊,表姑你看错了。”

“你离我就这点距离我还能看错,我又不是瞎的。”王媛儿顺着她刚刚看的视线望过去,那边站着柳思煜他们,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少爷,随即调侃,“你刚刚看谁呢。”

“没...没有啊。”孙玉蓉赶忙摇头,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王媛儿本来随便一问,看她反应这么大,又朝着那边看了几眼,疑惑过后,脸上的神情变的十分有趣,“玉蓉,你该不会是喜欢哪家少爷了吧?”

“没...没有的事!”孙玉蓉一跺脚,抬头红扑扑着脸颊瞪了王媛儿,随即竟然背过身去跑来了。

“这还能说没有,谁信啊。”王媛儿一阵无语。

这时柳府家远远的传来一阵鞭炮声,花轿来了。

许多人围着看呢,等大门口花轿落下,一阵鞭炮声后过了一会儿,柳思祺在前,拉着新娘进来了。

婚礼大多是如此,只不过主角不同罢了,拜堂过后新人送去了新房,一群小的跟着拥去了新房,堵在门口等着要看新娘子。

等柳思祺掀开了喜帕,门口这儿王媛儿她们发出一阵惊呼,唇红齿白,美眸皓面,新娘子可真漂亮。

言氏看到门口这么多的人时怔了怔,随即含蓄的冲着她们笑了笑,一旁喜娘把酒递给她时她还慢接了一拍,门口不知谁说了一句,“别催啊,得让新娘子缓缓,看清楚了咱们新郎官再喝。”又是一阵哄笑。

言氏烫着脸眼神闪了闪,根本没仔细瞧丈夫的模样,喝了酒微低着头,柳思祺被前来催促的柳思衡给叫了出去,外头都等着他喝酒呢。

等柳思祺出去,言氏自在了些,喜娘给她喂饺子,床榻四周还要塞红枣花生果子,柳青芜她们笑嘻嘻的瞧着,等到柳老夫人派来的人带她们回喜宴去,这边屋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柳家人没有要刁难新媳妇,一整天下来从早到晚都没吃什么东西,李氏吩咐过厨房送了些吃的过来,言氏褪了繁重的装饰,刚刚她听门口的人介绍,堪堪记全了几个人,出嫁前她也是知道柳家有些什么人,她今后就是长嫂子,底下都是小姑子小叔子,都得照顾呢。

“小姐,您先吃先东西,刚刚我去瞧了,前头客人多的很,姑爷是柳家长孙呢,估摸着推却不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可一天没吃了。”丫鬟扶着言氏到桌子旁,她低头喝粥,前面这边的前院内,如那丫鬟所说,柳思祺确实是脱不开身。

柳思衡替他挡不了几杯酒,长辈们还有同僚们的,加上李家几个表哥,他就是想装醉也得先敬了该敬的再走。

柳青芜她们这儿吃的快,前来的客人回去了,柳青芜送钱若盼到门口,回到内院,王媛儿要与她一起睡。

就算是两床被子两个这般年纪的姑娘睡了也不会挤,洗漱过后前院还闹哄哄的没散场呢,知道她们要聊天,翠玲在帷帐外点了一盏灯。

“明天爹和大哥他们要回去了,我再住几天。”王媛儿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忽然侧身看刚刚躺下来的柳青芜,神情里似乎是憋着许多事的样子。

“怎么了?”翠玲出去了,屋子里就她们两个,柳青芜也侧过身看着她,抓着被角,“你有心事?”

“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周家姑娘的事,她在牢中去世之后嫂嫂做主把那个孩子送去了庄子里养了半年,后来送给了一家家境还算殷实的商户人家当做养子,那家人并无孩子,孩子送人后周上人上门来讨要周姑娘的嫁妆,爹还给他们了。”

“那不是挺好,周姑娘酿了果有了这因,孩子总是无辜的,你当时不说这是最好的办法,送给没有子嗣的人家抚养,应该是会当做亲生的一样,就算王家不认他也不会过的差。”

王媛儿并没有从她的话中获取安慰,而是更惆怅了,“青芜,我怕有一天我变成嫂子那样的人。”

柳青芜安静的听着她说,违章内静默了半响,王媛儿抬眸看她,抿了抿嘴,“其实若是我,那天在王家门口发生那样的事,我出嫁当天发生这样的事,我不会像嫂子那样进门,我会让花轿回家。”

“周姑娘有可恨之处,但大哥他毕竟也是做错了,我知道王家是凭借在仪都的地位压制了周家一筹,今天换做是和王家家世相当的人家,肯定不会是那样的结果。”王媛儿想了很多,周姑娘病死之前她还是觉得王家并没有做错,但在周敏慧病死牢狱,她的孩子送人后,王媛儿忽然变的会想很多。

“明知她存着不好的心思,嫂子还是让她进门了,明知她会闹的王家不宁,嫂子还是让大哥纳她为妾,还给了院子让她和孩子单独住着,你知道吗,那段日子家中真的变了个样,周姨娘收买了大哥院子里一个丫鬟,在嫂子的衣服中参药,还在嫂子有身孕的时候在她的汤药中下药粉,这些事其实嫂子可以避过,可以防着她的,但是周姨娘成功了,嫂子动了胎气,之后周姨娘就被送了官。”

王媛儿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嫂子是知道她有那心计要害自己,所以故意给了她机会,让周姨娘一次一次觉得自己能成功,加害于嫂子,最后把自己送进了衙门,我知道嫂子为什么会这么做。”王媛儿看着柳青芜,“这样才能最大的保全王家的名声,她加害嫂子,暗地里处置了,不论是发配庄子还是关起来,别人都有话要说,还有那周家,唯有王家看似丢脸的送官才能保全王家的名声。”

“青芜,我觉得嫂子比那周姨娘有心计多了。”王媛儿神情闪了闪,缓缓说道。

这样的王媛儿和柳青芜过去认识的并不一样,在仪都时聊起周姑娘的事时她也不是这样的模样。

“我不知道如何算是心机大心机小,可这世上谁没有这心机呢,就是街边路上的乞儿有有自己的计谋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乞讨到更多的食物和银两,你又如何能说谁是纯粹的没有。”柳青芜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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