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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后在朗坤殿中谢恩后柳青芜就被带去了太子宫,门口候着的是长生,太子刚刚习剑过,要等沐浴后才能出来接见。

长生带着柳青芜进了屋子,在旁有宫女侍奉上茶盏和点心,不一会儿,门口那边出现了一抹身影,和几年前相比,十岁的萧钰嫣然已经有了君主风范,若是沉下脸孔和当今皇上十分的相像。

“本宫听闻父皇要给霍家和柳家赐婚,让长生准备了一些贺礼送过去,你可喜欢。”萧钰坐了下,凛着的神情松散了许多,在外人面前才要装呢。

“多谢殿下恩赐。”大约是长生参谋的,太子赐的东西很实际,不是什么尤为名贵的,就是女儿家都用得到的熏香和上好布匹,太子还额外送了一对掌上云珠。

“都是长生准备的。”萧钰往后靠了靠,看着柳青芜,“霍将军成婚后就要回漠地,本宫会派人给你送信。”

柳青芜微怔,太子派人给她送信。

萧钰朝着进来的长生笑了笑,“要是哪天在宫中呆的闷了,漠地那么远,逃出去应该也不会被追回来。”

柳青芜不明白太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若是太子和她通信,那严重的就会被冠以结党营私的罪名,柳家和霍家都逃不过了。

“太子的意思是让我无聊的时候可以和柳姑娘书信往来。”长生轻轻按了按柳青芜的肩膀看向太子,“殿下,花园里准备妥当了。”

这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说两句话还要和人撒娇的太子,他的许多话里都藏着意思,尽管对柳青芜还算和煦,但她清楚这皇家出来的,哪一个能是简单的人呢。

跟着太子去了太子宫外的一个花园,亭子外已经备好了桌子布了茶点果子,此时是午后,今天的阳光正好,无风的天里正午的阳光晒的还有些暖意。

花园里的四季海棠开的正好,宫中开培育着晚时凋零的木芙蓉,午后的阳光好,花盆都端了出来放在路边装点。

柳青芜他们坐下没多久,远远的有笑声传来,转头看去,一个三四岁年纪的男孩朝着这边跑来,身后跟着一群侍奉的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深怕他摔着磕着。

男孩看到了他们,蹬蹬的往这边跑来,他身后伺候的几个宫女却吓坏了,有些紧张了看了太子一眼,忙跪下行礼,这同时,男孩已经到了桌子旁,仰头看着太子,口中含糊不清的吐出两个字,“蝈蝈。”

四年前沈贵妃生下一个儿子,大喜,皇上赐名允,十分讨喜可人。

十个月早早学步走路,养到两岁半才开口说话,到四岁时尚不利索,古有人曾说,有慧着能成大才开口既晚,是上天妒其才能,二皇子开口的这么晚也是这缘故。

这些话在宫外已经传了许久了,向着沈家想拍马屁的,都是竭尽全力的夸赞二皇子,就算是他晚开口说话,三四岁了还说不利索听着糊涂,还是有人想着法子夸。

等着跪着的宫女起来,二皇子萧允仰头看萧钰,眼底尽是亲近的意思,萧钰看起来并不排斥这个弟弟,而是伸手抱了他一把,纠正他的发音,“是哥哥。”

“蝈蝈。”萧允又说了一遍,看到桌子上有吃的,伸手拿起来往嘴里塞,塞的满嘴都是也不介意,那边的几个宫女看到二皇子殿下在吃太子准备的东西,个个是担心的不得了,其中一个道,“二皇子殿下,娘娘正在宫中等着您呢。”

“凉。”萧允听到要去母妃那里,萧钰放下他,他有些不舍,还是跟着那几个宫女走了,末了还回头朝着他们捏手说再见。

等着二皇子离开,萧钰这才露出颇为嫌弃的神情,伸手拍开二皇子吃东西时掉在他身上的渣,拿过长生手里的帕子在衣服上使劲的擦了几下,看的柳青芜有些怔,萧钰却直直的开口说了一句,“本宫倒是不讨厌他,就是讨厌生他的那个人,恨屋及乌。”

末了,他那嫌弃的神情又转玩味,他看着柳青芜,语气里亲近了一些,“你说,沈贵妃要是知道二弟在本宫这儿吃了东西,会不会即刻找太医让二弟催吐。”

萧钰极其玩笑的一句话,听在柳青芜耳中却带着些寒意,这宫中难道兄弟之间的情谊就只到这程度了,碰巧遇到吃了东西都怕下毒被害。

“殿下,您不该这么说。”长生和声劝道,萧钰瘪了瘪嘴没继续往下说...

之后过了半个时辰,花园里没再出现任何人,太子还要去太傅那儿,长生送她到了宫门口,笑看着柳青芜,“殿下所说的话柳姑娘别放在心上,殿下其实很高兴皇上赐婚给霍将军和柳姑娘。”

“殿下真性情。”柳青芜含蓄道,长生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那儿接应她回去的人已经过来了,长生轻轻拍了拍柳青芜的肩,“宫中便是如此,若是有机会,我会派人送信给柳姑娘。”

柳青芜并没有全然明白过来,她跟着接应的人到了外宫门,那边柳尚义和许氏已经等她有一会儿了。

太子就只接见了柳青芜,这是宫中,柳尚义和许氏只有等的份。

许氏这一路来一路去的,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从赐婚圣旨下来的那刻起她就在算应该给柳青芜备多少嫁妆。

柳青芜出嫁,国公府会出一份,其余的这边不算柳老夫人给她添的,慕氏留下的,二房这边柳尚义和许氏是她的父母亲,他们出的不能少。

再者国公府嫡长孙女出嫁,也是第一个,底下还有两个姑娘,不去说童姨娘庶出的那个,就是平姐儿,若是柳青芜嫁妆薄了,那平姐儿的就更不好把握了。

如今国公府尚未分家,银子都是掌在公中,嫁妆的大头李氏这边会按着例来给,其实之前和乔家说亲的时候柳青芜的嫁妆早已经备好,如今既是圣旨赐婚,李氏想着等霍家的聘礼抬来了再看看要添多少。

许氏之所以纠结,是舍不得自己那点银子拿来给继女添嫁妆。

柳尚义的俸禄几年来就没怎么变,官员俸禄是远远不够支撑的,加上点明的暗的东西,柳尚义一年拢共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算上公中出的,还要到处打点,这么算下来没分家前二房也没多少留下。

许氏作为母亲,即便是填房,她都要为柳青芜准备嫁妆,只是要从她自己的库房里拿自己的嫁妆来添那绝对不可能,后来许氏就打算定了,大件什物由府里安排,她直接拿出了三百两银票交到了李氏的手中,算是父母给孩子的。

李氏虽执掌中馈,二房的事她也是能不搀和尽量不搀和,但看着这三百两银票,李氏实在是忍不住要说,“弟妹,你就这样准备了三百两银票给青芜,当时你和二弟的添嫁?”

许氏点点头,“是啊大嫂,不瞒你说,这二房上下就这么个情况,如今尚义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每年银子花销都不少,我本来想着替她准备些别的,不过有什么比银子更实在,想买什么买什么。”

不是没有直接拿银子做添嫁的,可连五百两都拿不出来,三百两放到她面前来,李氏看着也无语了,拿出一张单子放在了许氏面前,“弟妹,出嫁的是青芜,是你的孩子,我把这公中的银子出了,其余的还没采买的也该有你这个当母亲的去替她做,你把银子拿回去,替青芜把这些东西添足了吧。”

许氏看了一眼单子,低呼了声,“这么多。”

“多么,思祺娶亲的时候言家抬过来的嫁妆都不止这个数,当年姑奶奶出嫁,她的嫁妆都值的上三千两,这一辈青芜是第一个出嫁的,姐姐低了,底下的妹妹也不能高了。”言下之意,柳家给柳青芜备的少,给平姐儿备的只会更少。

许氏惺惺笑了笑,“既然大嫂这么说了,单子上的就我替青芜备上。”

“就这些天了,别等下了雪,事儿都不好办,老夫人那儿还要看。”李氏点点头把银子推给她示意她收回去...

十一月底时,柳家这边给柳青芜的嫁妆备齐了,仪都那儿慕家的添嫁在十二月初时也送过来了,当柳老夫人拿到慕家送来的添嫁单子,直接就叫了儿子过来,放在了他面前让他看看,慕老夫人家慕家三个舅舅东西加银两送了近千两。

“我给你钥匙,你自己去库房里翻翻,那一箱箱你媳妇准备的,底下到底填的是些什么东西。”到这份上柳老夫人其实也不想为这点事再置气,只是这些东西以后是要抬去霍家的,到时候等人家那边打开来看还来得及么。

“娘,这件事我也知道,只是二房那边雅婷又不掌这中馈,实在是拿不出多的银子,晚秋当初不是留下了很多,给青芜添上,不也算是。”许氏在置办这些东西的时候是和柳尚义提起过的,二房缺银子,年末了他打点又要不少。

“所以你也是答应了她这么做。”柳老夫人忽然不气了,看着儿子,语气淡了许多,“你是不是觉得晚秋的嫁妆够,二房那边你们就不用出了。”

“青芜这些也比得上漯城中许多的姑娘出嫁了。”柳尚义是心底里就这么觉得,所以嘴巴上也就这么说了出来,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柳老夫人大意也是不想与他多说了,她计较的根本不是儿子这边多出一两百两银子的事,而是儿子有没有这份心,现在看来都及不过大郎一家对孙女的关心。

“金家九姑娘进门的时候还是带了这么多的嫁妆,她还是沐王府的庶女,当年霍家娶明蓉郡主的时候,康安大长公主为其备的嫁妆是万两来计,你莫说那是皇亲贵族,青芜和思煜那两个孩子都是瞧着眼里是什么就记在心里的人,将来他们不亲近你,你也没的好怨。”

柳老夫人说完这句就让柳尚义离开了,而于柳尚义而言呢,当初女儿名誉受损时他会质问妻子,会责备许家,会为女儿鸣不平,可当许氏告诉他能给女儿出的嫁妆银子不多时,要用于他的打点,柳尚义转眼想到的不是父女情会不会随着这添的银子一样掉价,而是前妻留下的这么多,足够给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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