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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章

又是一叶扁舟, 夜里再没有初来省城的酷热,此时已经是初秋,若薇也换上了夹衣。之前爹中举之后的热闹喧嚣, 与此时的静谧安宁相比,似大梦一场。

但?若薇清楚的知道娘现在在前世原本应该去世的日子, 现在正在船舱靠着爹安睡,这就足够了!

大堂姐杜若兰的婚事在今日都已经回门了吧,若薇撑着头想,爹中举了,无论喜不?喜欢祖母, 都得去给祖母磕头请安。自古忠臣必出自孝子之门, 无论爹娘做的对不?对,一个不?孝扣下来,错的就是儿子。

若薇不?喜欢这种压迫,就像前世她和继母不?和, 外人怎么着说的都是她的错。

“薇姐儿, 还不?睡觉,小孩子是不?能熬夜的。”冯氏自己?熬夜数年, 这个坏习惯被女儿改掉之后?,深觉女儿也不?能染上这个坏习惯。

若薇“哦”了一声?,只见冯氏起身,又给她盖上褥子, 在水波荡漾下, 若薇昏昏欲睡。

再次醒过来时, 太阳暖洋洋的, 四处人声?鼎沸,才?发现船马上要靠岸了。若薇伸了个懒腰, 冯氏赶紧道:“薇姐儿牵着你弟弟,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唉,你爹啊,天天惦记家里的骡子有没有吃草,你看他?那着急样?。”

若薇捂嘴直笑。

只是一行人刚下船,就见到章捕头,若薇想起杜宏琛说的话,所谓判案子,费时费力,若你是个普通人,谁愿意为你大费周折,可父亲现在是举人了,又是五经魁,很有可能中进士。

恐怕是父亲中举的消息传来,本地通判知府想卖爹一个面子,所以才?开始真?的查起来。

果然?,章捕头先寒暄几句:“杜大哥,小弟先祝贺你中举,府台大人和司马大人都要设宴款待你。只是,我有一事要和你说。”

杜宏琛道:“你说。”

若薇和冯氏也在一旁听着,只听章捕头道:“前几日我们接到线报,之前潜逃在外的那王姓商人还有个同伴,就在底下的县里,是个女子。”

杜宏琛皱眉:“你们可有问出是什么原因?”

章捕头为难的看了杜宏琛一眼,杜宏琛连忙同他?一起回家,关上门之后?,章捕头就道:“那女子自称姓胡,是那个行商的外室,她们和你大哥关系匪浅,之所以要害你,是因为你大哥怕你出人头地,所以才?使出计策。”

这话不?禁让冯氏觉得不?可思议,就连杜宏琛也是愣在当场。

杜宏琛摇头:“这不?可能,我大哥这个人我了解,他?的确爱占便宜,但?要说如此谋财害命,他?不?可能做出来的。”

“这……这女子就是这般说的,我们还去令兄家中打听过,这行商的确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令兄家中。”章捕头道。

杜宏琛抿唇:“不?如这样?,你安排我见她一面?我亲自来审问。”

章捕头点头:“好,小人这就去安排。”

如今杜宏琛身份不?同,连本府的大人们都颇礼遇他?,自己?一个小小捕头当然?要行方?便了。

若薇可惜自己?不?能去,又总觉得奇怪,前世爹中进士,大伯一家可是喜上眉梢,上杆子的攀关系。再者,爹那个时候只是个秀才?,谁知道他?能不?能中举,怎么就下死手?

冯氏却道:“一群丧良心的,居然?还雇凶杀人,这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是啊,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要下死手?可前世死的人明明是娘啊。

若薇原本怀疑的对象是白惠娘,毕竟当初她和自己?的娘亲挨在一起坐下,娘出事时她还救自己?,后?来也是明确想做杜宏琛的继室,是杜宏琛嫌弃她身份低微,并没有答应。

可是现在却说他?们想害爹?

若薇就不?明白了。

夜深时,杜宏琛回来了,冯氏和若薇还未睡着,她二人站了起来,都在关心凶手的事情。杜宏琛进门却是摇头。

“爹,怎么了?难不?成她被灭口了?”若薇问道。

杜宏琛一哂:“我是什么人物,哪里还需要用灭口的人来,这个胡太太上了刑就审出来了,她和害我的那姓王的行商并非夫妻,都是封家少夫人的陪房。”

封家?

若薇眉心一跳:“爹,可否是姨妈嘴里赵通判的女儿封少夫人?”

杜宏琛看向冯氏,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冯氏则道:“我姐姐上次为了嘲讽我,说小时候我爹做幕僚的赵通判的女儿嫁到封家做少夫人了。”

“不?可能,我找府台打听过,封家少夫人是宣平侯的女儿。也因为这样?的身份,才?得以嫁长?公主的儿子,其?夫还是前科探花。”杜宏琛总觉得这里面很有些蹊跷。

封家,怎么又是封家?

冯氏摊手:“你和封家有什么仇怨,从未听说过啊?”

杜宏琛欲言又止,若薇看出来了,联想起前世的事情,不?禁问道:“爹,难道和娘有关?”

“是,据说她奉命南下,就是为了阻止你娘上京,至于什么原因她也不?清楚,就是害我也是不?想让你上京。我还想多?问,府台和通判都告诉我说这女子胡乱攀扯,让我不?要相信,连海捕文书都被撤回来了。”杜宏琛当然?知晓是这些人怕得罪长?公主和封家。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妻子:“映雪,你和封少夫人——”

“我只不?过是小时候因为父亲的缘故跟随赵家小姐读过几天书,她是小姐,我只不?过是个平民丫头,根本没什么交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封少夫人是宣平侯府的女儿,那就和赵小姐没什么关系了。只是宣平侯那里的事情,我们可以问问曹氏。”冯氏只觉得非常诡异。

自己?难道有什么特殊身世不?成?

小时候她还常常幻想自己?是千金小姐,这样?的白日梦谁没做过,可娘说过她生下来,爹亲手给她系的小红绳。

再者,那次生产,整个赵府都只有她一个人出生。

杜宏琛扶住冯氏的肩膀:“映雪,别担心。”

冯氏撇嘴:“真?是觉得天降大祸。”

“这件事情封家只是派几个陪房过来,显然?是妇人手段,通判私下也同我说,若只是内宅之事,封家家主未必知晓。等我真?的中了进士,再慢慢调查,为何她要对付你。”杜宏琛如是道。

“所以,当务之急也要找到靠山。”

冯氏忍不?住问:“什么靠山?”

杜宏琛笑道:“你们就不?必操心了,才?刚回来,都累了,先去休息吧。”

若薇回到熟悉的西厢房,却突然?明白了爹前世为何那么快就娶了刘家继母,恐怕娘身死之后?,他?就在查,只是他?官卑职小,查不?出什么,只能寻求强援。

这就找到了彭城刘氏。

彭城刘氏出了一位国公一位侯爷,就连本家也是世袭指挥使官职。

这世上就没有锦衣卫查不?到的事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而封夫人拼命促成容氏女嫁给刘寂,未必是因为她想帮其?容家这个亲家,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让刘家闭嘴。

所以这位封夫人到底是赵小姐,还是宣平侯的女儿,她们能打听到的人就是曹氏了。

正好瞌睡来了送枕头,次日,杜大公子亲自上门,邀请杜宏琛一起上京,还赠送了一百两作盘缠,据说还设宴践行。

杜宏琛特地嘱咐冯氏和若薇脸上不?要露出分毫,他?尤其?是对冯氏道:“咱们若是告诉别人封家的人要害咱们,恐怕因为这个,我们不?仅不?能伸冤,反而就先被人按下去,永世不?得出头之日。”

冯氏一向嫉恶如仇,但?她不?笨,很快想到关窍,除非遇到个包青天那等铁面无私之人,否则官场就是官官相护,如果杜宏琛非要报案,恐怕不?仅是前途他?全家命都没了。

“好,我应承你。”冯氏也是心如猫爪抓,迫切想知道为何。

可若薇又道:“爹,咱们不?可以说封家害人,可是大伯那里不?如交给本家族长?处置。无论如何,封家为何这么做存疑,但?是大伯他?们那可是有问题的。儒家讲亲亲相隐,您有功名?在身,手足相残若是被外人说三道四自然?不?好,可是交给族里处置却合情合理。”

冯氏这才?道:“薇姐儿说的很是,你被下毒的案子闹的很大,你那位族叔肯定?也会问起的。”

杜宏琛看向若薇:“你小小年纪,就不?意气?用事,这样?很好。这事上意气?用事,固然?能够解一时之气?,但?更该看的长?远些才?行。”

其?实她前世也颇能隐忍,唯独在娘的事情上忍不?了。

三人合计之后?,冯氏突然?亲了女儿一口,若薇有点懵,因为娘也不?是那种肉麻兮兮的人,她常常都不?喜别人挨她。

冯氏却道:“我女儿生的又美,又心灵手巧,又机敏出众,我都不?知道怎么爱才?好了。”

若薇笑道:“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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