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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空气中弥漫着地下室独有的尘埃味。

这里静得异常,如同宇宙尽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陈梓瑟缩在角落,小小的身体紧贴门板,肩膀一直在发抖。

铁门冰凉泛着寒意,但他却浑然不觉,仿佛这是他唯一的依靠。

寂静中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很轻,像是踩在柔软的草坪上,温柔又残忍地碾压幼嫩的草芽。

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铁门板,每一脚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数无倍,有如一柄巨大的铁锤,一下下锤打他的心脏。

“汪汪汪汪——”

脚步声被激烈的狗叫掩盖,接着是狗的低吼,还有脚掌摩擦干燥地面的声响,似乎在警告来人不要靠近。

陈梓身体猛然一抖,仓皇抬起头,黑暗中的一张小脸满是惊恐。

他开始用力拍门,白净的双手被冻得通红,每一下都使出了全身力气——他只想赶快逃离。

这里好黑,暗处好像有凶恶的野兽在盯着他,他甚至能听到对方的磨牙声,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哥!哥!求求你——放我出去——”

“我一定听话,我会听你话的——”

“求求你了哥哥——”

“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求你放我出去——”

巨大的铁门变成了高高的城墙,任他拳打脚踢都撼动不了分毫,只有“嗡嗡”回响,嘲笑他的无能与狼狈。

狗叫声变得急促,似是在咆哮,铁链在地上摩擦,再撞击铁门。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在幽冷的地下室不断回响,几乎划破他的耳膜。

陈梓看不清任何东西,一双手拍得青紫,嗓音也已变得沙哑,连带着哭声都变了调,细小又喑哑,像垂死挣扎的猫,又像被人割了舌头,只能无助地扯着嗓子嘶吼。

混乱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极轻的笑,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突兀的枪声。

“砰——”

有什么重物撞击门板,接着是两道呜咽声,再然后所有声音都停了,又恢复到两分钟之前那般安静——死亡一般的宁静。

陈梓怔在原地,贴在铁门上的手轻轻发颤,他呆呆盯着漆黑的门板,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他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铁门在外的声音冰冷又刻薄,甚至带着细微的愉悦,仿佛终于解决了一个令他烦恼的东西。

“不听话的东西。”

“总算闭嘴了。”

陈梓滑坐到地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门缝中流进来,慢慢浸湿了他的裤腿,贴着他的皮肤。

液体源源不断地溢进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液体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岩浆,沿着大腿一路烧到心脏。

垂在身侧的手被它包裹住,冻得僵硬的手指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却只觉烫得人心都开始融化。

血腥味如涨潮的大海,渐渐溢满了整间地下室。

“不要...不要...”

“不......”

视线一片漆黑,手上是粘腻的液体,外面有人在低语,陈梓却什么都听不到,耳朵开始鸣叫,全身像被抽了筋,疼得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无力地呻/吟。

“不要......”

秦航坐在床边,握住陈梓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的手。

陈梓脸上全是汗水,像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黑发湿漉漉地贴着头皮,枕头已濡湿了大片。

他胸膛剧烈起伏,双眉紧蹙,眼角不断有泪水流出,脸颊泛红,泣不成声:“不要...放我出去...好黑...”

“少爷,醒醒。”秦航轻拍他的面颊,企图唤醒他。

可陈梓依旧沉浸在梦中,哭得无助又崩溃。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秦航神色一凛,胡乱套上裤子,想缩回手,却不想被陈梓拽得更紧,下一秒,他直接将陈梓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陈梓挂在他身上,双腿环着他的腰,手紧紧缠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窝颈里,肩膀还在颤栗,嘴里断断续续地溢出些只言片语。

外面声音越来越嘈杂,混杂着尖叫和怒吼,夹板上亮起大灯,巨大的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闪得人眼睛发疼。

秦航托着陈梓站在窗帘背后,幽深的目光望着下面混乱的人群。

凌晨十二点,整座邮轮还灯火通明,宴会结束后,少数人回了房间,大部分都去了二楼,开始享受糜烂的夜生活。

也有一部分人还选择留在一楼大厅,企图继续攀谈。

而当枪声响起时,无论是喝酒的还是聊天的,齐齐停下动作,整座邮轮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面对未知的危险,向外逃跑是人类的本能。

但这里是邮轮,他们在辽阔无边的大海上,根本没有逃跑的出路。

几分钟前还光鲜亮丽、交谈甚欢的精英们,此刻正战战兢兢地聚在甲板中央,像乱成一锅粥的蚂蚁,个个脸上尽是恐惧,哪还有刚才镇定从容的姿态。

宽广的夹板,混在一起的人群,简直和怼到枪手面前没什么两样。

秦航深深地眼底缓缓浮现出一丝轻蔑。

人群中一个Alpha突然抬起头,直直望向四楼。

秦航朝他抬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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