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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鸡眼。

虞襄伸手一拍,它却先一步飞走了,翅膀上落下许多鳞粉,惹得虞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虞品言朗声大笑,一面替妹妹擦鼻子,一面问道,“想出去扑蝶吗?哥哥推你。”

这时候的轮椅是用木头做的,轮子没安轮胎,十分沉重。虞襄自己推不动,非得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一块儿使力,因此很少去太远的地方,大多只待在小院。不过虞品言自幼学武,才十六岁便已经七尺高,宽肩窄腰,身材健硕,这轮椅的重量于他而言委实算不得什么,就是连虞襄带轮椅一块儿,也能轻而易举的抬起来。

虞襄拍开他伸到自己腿弯的手臂,道,“大热的天你让我去院子里扑蝶,是想晒死我么!我不去!”话落眼珠子转了转,冲耳房高喊,“翠屏翠喜,帮我扑几只蝴蝶!”

虞品言低低笑了,捏着她鼻尖斥了句‘淘气’。只要襄儿高兴便好,会不会晒死旁人,他是不管的。

小侯爷就在隔壁,翠屏翠喜正琢磨着找些借口过去伺候。最近小姐开始重用桃红柳绿,很少使唤她们。不干活还能拿月钱,她们也乐得轻松自在,躲在耳房里打起花牌来。

本想着等小侯爷来了再去不迟,却没料小侯爷悄无声息的出现,两人这时急匆匆窜过去很有些难看,只得憋着,听见召唤忙笑嘻嘻应了,抹了点口脂,戴一朵珠花,理了理裙摆,踩着婀娜的小碎步应召而来。

“把这个小罐子装满。”虞襄冲桃红撩了撩眼皮。

桃红将手里晶莹剔透的琉璃罐子和两个网兜递过去。

翠屏翠喜柔柔应诺,偷瞄俊美无俦地小侯爷一眼,红着脸去了。两人极力展现自己秀美的脸庞,纤侬合度的身段,曼妙的姿态,扑蝶不似扑蝶,倒像在跳舞,还时不时发出矫揉造作的娇笑。

虞襄最喜欢看这两个在虞品言跟前作妖,此时趴在窗台上,也咯咯咯笑个不停。没办法,这里没有网络,她只得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虞品言十一二岁初懂人事的时候,几位叔伯往他院里送了几个妖娆的丫头,各种狐媚手段他见得多了,心中自然十分厌恶。但见虞襄笑得开心,他也忍不住开怀,且由着虞襄折腾。

翠屏翠喜只顾着展示身姿,完全没心思扑蝶,就是抓住了也故意放走,指望小侯爷能多看她们两眼。可时间长了就顶不住了,金黄的日光越发毒辣,淋漓地大汗将鬓发打湿,一缕一缕粘在腮边,脂粉早已经冲散,糊了一脸,哪还有半点美貌可言。

两人抹汗时被掌心沾染的红白污物惊住,行动积极起来,很快抓了几只蝴蝶塞进琉璃罐子,垂着脑袋摆在窗台上,恨不得小姐立马将她们打发走。

虞襄径直将盖子掀开,让几只蝴蝶自由自在的飞走,恶劣的笑道,“再去扑啊,挺好玩的!”

你他奶奶的故意耍人是不!翠屏翠喜怒火中烧,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眼角挤出几滴泪水,楚楚可怜的瞟向小侯爷。

虞品言一手放在虞襄腰间,稳住她笑得乱颤的身子,一手拿着一本游记,看得入神,对这二人不加理会。

“怎么,使唤不动你们是不是!”虞襄脸上的笑容顷刻间退去。

“不敢,不敢,我们这就去。”翠屏翠喜嗓音里带着点哭腔,不死心的朝小侯爷看去,正巧撞进他冰冷刺骨地眼眸,心下悚然一惊。

虞襄还想再斥两句,却听一道清脆婉转地嗓音从院门口传来,“日头如此毒辣,再晒下去非得中暑不可。妹妹行行好,放过这两个丫头吧。”

虞襄伸长脖子一看,却是虞思雨重出江湖了,秀美的脸上焕发出圣母的光芒。她慵懒的摆手,嗤笑道,“我偏爱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管得着吗?你若看不过眼,跟老祖宗要她们的卖身契去。”

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话说得委实乖戾。可襄儿双腿残废,在生活中获得的痛苦远远多于快乐。虽然她极力掩饰,可虞品言依然发现,她人前笑得灿烂,人后却常常哭泣。那种想要保护她,让她永远维持欢笑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

如果通过这种方式能让她感到快乐,即便她性情变得再乖戾霸道,又如何呢?虞品言不但不会阻止,还会想尽办法去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将小姑娘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后,少年极尽温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