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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三郎到底是不是商溯,咱们往商城走一遭便能知晓。”

虽是盛夏季节,但议事厅里供着冰,怕相蕴和着凉,姜贞拢了拢相蕴和身上衣物。

相蕴和甜甜笑道,“我早就想去商城了。”

“可惜阿娘下落不明,阿父又?忙于战事,这才耽误了。”

“现在好了,阿娘回来了,还打下了谷城,让方城与中?原之地畅通无堵。”

“严老将军又?投降了阿父,平周与石临两城再过一段时?间便会被严老将军取下,方城再无后顾之忧。”

“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我也能带人去商城找商溯了。”

相蕴和笑眯眯道,“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绝不能让他被楚王招揽了去。”

姜贞笑了一下,“好,都听你的,咱们去商城找商溯。”

“但先说?好,阿娘不放心你一个人,等阿娘忙完谷城事物,阿娘随你一道去。”

“恩!”

相蕴和重?重?点头,“我最喜欢跟阿娘一起出行了!”

母女两人有说?有笑。

亲卫掐着时?间,觉得两人说?得差不多了,便把姜贞尚未来得及处理的政务呈上来。

——得陇望蜀是人之常情,有了谷城,中?原之地还会远吗?

当然?不会远。

不过三年五载时?间,整个中?原大地便都是二娘的囊中?之物。

亲卫热切看着端坐主位的姜贞,期盼着她带领自己逐鹿中?原,问鼎天?下。

姜贞带着相蕴和一同处理政务。

乱世?之中?若没?个靠谱继承人,追随你的人心里都发?慌,万一你出了意外?,偌大的家业留给谁?

最典型的是冀州牧。

明明一统北方,是当世?实力最为雄厚的雄主,连盛军都要避他锋芒,可惜大业未成身先丧,年龄大的孩子早已死在乱军之中?,只剩下一双儿女,大的九岁,小的才四?岁,大争之世?幼主难撑大业,这才被梁王大盛趁虚而入,将他势力蚕食得一干二净,那双儿女虽还活着,可也只能龟缩在辽东,再不复其父的赫赫威威之态。

姜贞当然?不希望自己也落个这样的下场。

虽说?前世?的她与豫一统九州坐了江山,但该提防的事情也要提防,该培养的继承人更要早早来培养,省得自己与冀州牧一样,人亡政息,后事凄凉。

“阿和,此事你如何看?”

姜贞问相蕴和。

阿娘这是有意在培养自己?

相蕴和眸光轻闪,瞬间将相豫多次嘱咐的一定要在姜贞面前多说?他好话,以免姜贞只顾政事不问他的事情抛之脑后。

相蕴和道,“阿娘,我觉得谷城失守,严老将军又?投降阿父,大盛天?子必会勃然?大怒,派能兵强将来攻打咱们。”

“皇叔在北地攻打梁王,连战连捷,大盛天?子应该不会临阵换将,派他前来,大盛天?子应该会用——”

声音微微一顿,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席拓!他肯定会用席拓!”

阿父振臂一呼掀起庶民反抗暴政的那一日,起义军便如雨后春笋一样,布满九州各地每一个角落。

前世?席拓领兵平叛,先取陈州,再下冀州兖州,紧接着是梁王,辽东王,分崩离析的北方之地在他的攻势下重?新被大盛纳入囊中?,一统江东之地的楚王都要暂避他的兵锋,隔着朱穆与他不接壤。

席拓被誉为大盛最强之将。

强大到哪怕大盛摇摇欲坠,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但只要有他在,他便能为大盛续命百年,拖着早该被历史车轮碾为尘埃的大盛续写新的奇迹。

可是这么厉害的一位将军,却突然?降了楚王。

没?有人知道原因,只知道在他投降楚王一年后自戕而亡,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一代将星就此陨落,让晚他几年出仕的商溯颇为唏嘘——不曾正?面打败席拓,他这位战神名头有什么意义?

而现在,这位绝世?悍将虽不曾北上一统四?分五裂的北方之地,但其战功亦让他声名鹊起,是一位地位犹在严老将军之上、几乎与皇叔盛元洲平起平坐的大盛名将。

严老将军不过庶民出身,权贵执政的大盛朝堂尚如此举步维艰,席拓连庶民都不是,而是角斗场的奴隶,给士族权贵们牵马坠蹬都不配,这样的出身却能坐到这样的位置,可见其军功之盛。

“阿和,你有办法劝降席拓?”

察觉到相蕴和眸色微亮,姜贞问道。

“有是有。”

相蕴和点头,“但我现在还确定不了,要到京都见到他之后才能确定。”

姜贞揉着相蕴和的发?,“不着急,等处理完谷城的事情,阿娘与你一道去京都。”

“见见席拓,再会会那位顾家三郎。”

姜贞眸光轻闪。

母女俩一边说?笑一边处理政务。

不过一个时?辰,便将军政全部处理完。

雷鸣乃世?之骁将,虽与席拓商溯这种天?选将才没?得比,但应对一般将军绰绰有余,正?好能留守谷城。

至于赵修文,姜贞的意思是让他也留守谷城,与雷鸣有个照应,但少年言京都一行着实危险,一定要追随她左右,姜贞拗不过,便带他一同前去。

安排好留守之人与同去京都之人,姜贞便让人去接相老夫人。

之前战事激烈,怕吓到老夫人,她将相老夫人安置在自己姨母家,她的母亲也在那,几位老太?太?正?好能作伴,如今谷城已平,形势一片大好,两位老夫人也该回来了。

一道道政令从议事厅发?出,只待母女两人收拾好东西,便能出发?去京都。

亲卫送来茶点。

母女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吃着点心,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再看亲卫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姜贞眼皮一跳,想起来了——她还有位死鬼丈夫来着?

“阿娘,阿父也一同过来了。”

相蕴和后知后觉想起被自己遗忘的老父亲。

雷鸣一拍脑袋,“差点把大哥给忘了!”

“阿和,大哥去哪了?怎么没?跟你一起?”

“我来找阿娘的时?候阿父在洗漱。”

相蕴和忍不住笑了起来,“算一算时?间,阿父这会儿应该洗得差不多了。”

洗得差不多?

不,应该是把自己浑身的皮都给洗蜕了一层。

姜贞摇头轻笑,伸手点了点相蕴和额头,“恩,知道了,阿娘去看看他。”

“阿娘快去。”

相蕴和催促姜贞,“阿父特别想你,特别特别想的那一种。”

姜贞笑着揉了下相蕴和的发?,起身去后院找相豫。

正?如相蕴和所?言,相豫这个时?候的确洗得差不多了,随手在腰间围了浴巾,便踢踏着鞋去看亲卫给他买的衣服。

这件太?花哨,跟他现在的年龄不符合。

那件颜色太?深,把他衬得跟小老头似的。

这件衣服的暗纹不吉利,那件做工太?粗糙。

翻来翻去找不到让自己满意的,便只好把花哨的那一件穿在身上。

——不符合他的年龄就不符合吧,谁说?三十岁的老男人就不能穿鲜嫩颜色了?

相豫哼着小曲儿,穿完衣服去试发?冠。

衣服选了件花哨的,发?冠也要年轻些,还有腰间的配置,都要一并往下减年龄。

他三十出头,不算老。

古人还三十而立,他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相豫的小曲儿哼得超大声。

屏风后的姜贞眉头微拧。

——真?难听。

把自己收拾得花枝招展,相豫终于满意,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确认自己没?有一处不好看,这才拢了衣袖,绕过屏风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姜贞。

然?后刚走到屏风处,便看到自己想了两年的人端坐在屏风后,一双凤目往上挑,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打转。

“!!!”

贞儿什么到的?!

他刚才挑衣服挑发?冠挑配饰的样子是不是都被她看到了?!

虽惧内但极好面子的相豫一蹦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