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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没亲卫,相豫不挣扎了,被人扛在肩头?,便就势俯身凑在姜贞面前,在她脸上印上一吻。

“真好?。”

相豫发出一声满足叹谓,“你还?在,阿和也在,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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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胜新婚,相蕴和没有去打扰两年未见的父母,只在亲卫的带领下?去了后院安置。

这?一路虽不用自己来骑马,但她也被颠簸得不轻,好?不容易来到谷城郡守府,见到自己多年未见的阿娘,母女俩亲亲热热说话时尚不觉得累,等阿娘走了,她才发现自己哪哪都是疼的。

——千里奔驰是个力气活儿,她这?小身板着实有些扛不住。

看来将军们不大长寿都是有原因的,刀口舔血也就算了,还?要时不时突袭夜袭,铁打的身体也遭不住这?样的折腾。

以后要多劝劝阿娘与阿父,不要看自己年轻便逞强,以后年龄大了,这?些年轻时候逞的强都会在身上讨回来。

相蕴和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揉着自己的腰。

莫名觉得哪怕没有阿娘的那杯毒酒,以阿父的身体,怕也是撑不了多久。

她还?记得阿娘阿父给她迁坟造陵,让她成为史上第一个身为公主却拥有帝王才有的依山建陵的陵墓时,阿娘看上去气色颇为不错,阿父却不大好?,两鬓微白,已有了苍老的痕迹,远不如同行?的阿娘精神。

阿娘祖上皆长寿,遗传了祖上的好?基因,哪怕年轻时没少打仗,但赖以家族基因好?,她是个颇为长寿的帝王,比阿父多活了三十?多年。

阿父便没这?么好?运气了,祖上都是短命鬼,直系亲属里活得最长的是他母亲,满打满算六十?九,遗传到他身上,也没几日的好?年头?,再加上以千里奔袭而著称的打法,他能长寿才是见了鬼。

这?样不好?。

以后得多养护身体,让自己健健康康。

——如果没有被阿娘毒死,好?歹还?能多陪阿娘几年不是?

相蕴和迷迷糊糊地想,慢慢进入梦乡。

这?几日着急赶路,一路疾驰下?来身体仿佛被掏空,相蕴和睡觉睡得特?别沉。

雷鸣与赵修文?知晓小姑娘累得太狠,便也没有喊她,只吩咐庖厨热着她的饭,等她醒来再去吃。

相蕴和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正午的阳光顺着窗柩漫进来,盈满一室盛夏的光亮。

天已经大亮了?

怎么没人喊她?

以后要跟梨姨好?好?说道说道,阿父忙得脚不沾地,她哪能安心躺在床上睡懒觉?

她虽年龄小,但也能做不少事,把睡懒觉的时间去帮阿父的忙,能让阿父省很多事呢。

相蕴和揉了揉眼,从床上爬起来。

周围一切皆陌生,金丝楠木的博物架,半人高的鎏金瑞兽吐着熏香,寸金寸缕的纱幔摇摇晃晃,晃得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阿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这?可不是如今偏居一隅的阿父能有的房间配置。

相蕴和愣了愣。

“嘘——”

廊下?传来堂兄赵修文?刻意压低的声音,“小阿和还?在睡,晚一会儿再喊她。”

相蕴和反应过来了。

这?的确不是阿父能有的,而是阿娘拥有的——这?里不是方城,是阿娘新打下?来的重?镇谷城。

她当真是累惨了,睡蒙了,连这?件事情都给忘了。

相蕴和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被自己刚睡醒时的蠢逗笑了。

“修文?哥哥,我睡醒了。”

相蕴和起身穿衣,对?廊下?的赵修文?道。

廊下?传来一声轻笑,“我吵到你了?”

“没有。”

相蕴和穿好?衣服,简单把自己的发挽了两个鬓,走到门前打开房门。

热烈的盛夏阳光扑在她身上,她忍不住眯了眯眼,“这?个点了,我也该醒了。”

“醒了就好?,快去洗漱,我让人给你送饭。”

赵修文?温柔笑着,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

相蕴和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嗳,知道啦。”

水是赵修文?一早便让亲卫打好?的,相蕴和挽了衣袖去洗漱。

亲卫鱼贯而入,送来一直热着的饭菜。

等相蕴和洗漱完,立在她身旁的赵修文?手里托着一瓶香膏,“这?个香味不太浓,婶娘比较喜欢,你也试试。”

“又?是从原来的郡守那里搜刮来的?”

相蕴和笑了笑,净了手,以指腹剜了些香膏涂在脸上。

香膏质地细腻,有清幽的淡香,味道并?不浓烈,相蕴和赞了一声,“很不错呀。”

“修文?哥哥,想不到你对?这?种东西颇有研究。”

“算不上有研究。”

赵修文?腼腆一笑,“婶娘身边没个女使伺候,其他亲卫粗枝大叶,从不在这?上面用心。我年龄小,懂些胭脂之物也无人说笑,能让婶娘过得舒坦些。”

相蕴和眨了下?眼,绽开灿烂的笑脸。

可惜这?么好?的一位兄长,前世?却成了阿父与阿娘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阿父看不上阿娘后面生的小儿子,嫌他不类己,担不起万里江山的重?任,可偏又?没甚后妃,孩子统共两个,一个是早已死在乱军之中的她,另一个便是怎么看怎么嫌弃的小儿子,选都没得选。

这?种情况下?,正常的帝王都会捏着鼻子把皇位交给唯一的儿子。

但阿父从不是正常人,白手起家的开国皇帝在这?种事情上开明得很,儿子不行?,那不是还?有侄子吗?

跟随他一路打天下?的侄子的才干远在儿子之上,一百个儿子也不及侄子一根手指头?。

更别提儿子四五岁,侄子已是好?大侄,比儿子大了十?几岁,怎么看怎么比话都说不利索的儿子有人主之相。

阿父动?了废太子改立侄子为储君的心思。

以不类己,以四方刚平国赖长君的借口废太子。

阿娘从不是吃素的。

阿父念头?刚起,她便废了修文?哥哥的第三条腿,彻底断绝阿父以侄子传江山的念头?。

谦谦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可这?么温润如玉的有匪君子,却被迫太监,一生都为他人做笑柄。

相蕴和看着如今略显青涩的少年,不由得叹了一声,“修文?哥哥,你真好?。”

前世?的修文?哥哥至死不曾怨恨她阿娘。

反而在阿娘毒杀阿父之后群臣震怒联合上书要阿娘退位之际站出来,掷地有声替阿娘说话——

“若无婶娘,这?九州万里不知是谁的天下?。”

“叔父的确生过废太子的念头?,但至死不曾动?过废后的心思。”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只有婶娘才能统御九州,威压四海。”

赵修文?伸手揉着相蕴和的发,“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好?不好?的?”

“什么好?与不好??”

姜贞的声音从长廊处传来,“你们兄妹俩又?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

赵修文?转身回眸,笑如三月暖阳,“婶娘切莫多心。”

“我与阿和说,婶娘极好?。”

“对?,在修文?哥哥眼里,阿娘特?别好?。”

相蕴和重?重?点头?。

姜贞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依次去揉兄妹两人的发。

相蕴和十?一,刚到她肩膀,她深深手便能碰到。

赵修文?却已抽条,悄默声地长得比她还?要高,她抬手没碰到,少年极为有眼色,立刻屈膝让她揉发。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姜贞眼皮微抬,啧了一声。

三人去房间吃饭。

“阿娘,阿父呢?”

相蕴和比姜贞多了几分良心,看相豫没有一起过来,便问了一句。

姜贞给兄妹两人各自夹了菜,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你阿父身体不适,今日不与我们一起吃饭了。”

“啊?身体不适?”

相蕴和一脸迷茫,“他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不适了?”

“咳咳——”

赵修文?咳得满脸通红,温文?尔雅的君子手忙脚乱给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夹菜,“阿和,这?个菜好?吃,你多吃点。”

“?”

“......”

好?的,良心这?种东西这?个时间不太适合有。

“谢、谢谢修文?哥哥。”

当了一百多年鬼的相蕴和须臾间明白赵修文?的欲盖弥彰,连忙埋头?吃饭,不再问了。

谷城失守,大盛天子震怒,着名将席拓领军二十?万,誓要将姜贞相豫一网打尽,再将降将严守忠碎尸万段。

盛军已在集结兵马,席拓又?是世?之骁将,姜贞不敢大意,吃完饭,便领五千人前去修筑工事,顺便打探关于席拓的消息。

“婶娘,我们就这?样走了?”

马背上赵修文?回头?看了眼谷城,“不跟叔父说一声?”

姜贞不甚在意,指导着相蕴和的马术,“他这?几日累到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

赵修文?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了。

姜贞口中需要多休息的相豫的确休息了很久。

相蕴和一觉睡到大天亮,相豫一觉睡到暮色深沉。

睡得时间足够久,这?几日的千里奔驰的疲惫终于消失殆尽,想起昨夜的温香软玉,半睡半醒间的相豫伸手去捞身边人,“贞儿——”

捞了个空。

“?”

不太敢信,又?伸手摸了摸。

他记得谷城郡守府修得颇为气派,后院的拔步床也修得极大,这?么大的床只睡了他与贞儿两个,伸手捞不着人也在情理之中。

相豫继续去摸人。

整张床被他揉了个遍,也没找到昨夜的人。

“???”

他媳妇儿呢?!

他那么大的一个媳妇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