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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效忠梁王,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臣子?。”

檀娘对杜满的反应见怪不怪,“可?若是姐姐与姐夫得了天下,他便是皇亲国戚,岂不比为人臣子?强?”

“哦。”

理是这个理,杜满哦了一声,“所以,他传来什么消息?”

是日,杜满把消息转告军师韩行一。

韩行一处理政务的动作微微一顿,一双狐狸眼慢慢转了起来,“若果真如此,檀娘夫妇便是二娘与主公的大功臣。”

“八字还没有一撇,怎么就是大功臣了?”

夫妇俩字让杜满听得怪怪的,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韩行一眸中笑意微深,“你既不想让他们?两个当这个大功臣,不如便自己来做。”

“怎么当?”

杜满耳朵微动。

姜贞与相豫皆不在,韩行一便是京都的一把手?,军事政治全由他来管,“梁王近日有异动,你领五万兵马,前去边境探个虚实,若无意外,可?立大功一见。”

“遵命。”

杜满正不想在京都待,二话?不说领了军令,亲率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京都城。

檀娘目送杜满出京都,立刻给?夫君送上书信一封,让他尽快举事,好与杜满里应外合拿下城池。

姜贞回到京都,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杜满领人去攻城,檀娘信心满满等?自己夫君来跳反,军师摇着羽扇笑而不语,端的是山人自有妙计。

“......”

妙计个鬼!当心把杜满折进去!

韩行一却不甚在意,羽扇掩面,只露一双狐狸眼,眼底盛着明晃晃的笑意,“二娘,我放出风声,说杜满亲提三十?万大军去攻梁王。”

“消息一出,天下人皆以为京都缺兵少将,防备空虚。”

“这种情况下,你猜郑王与大盛那位新登基的小皇帝会不会趁机攻打?京都?夺回他们?的京师?”

韩行一问姜贞。

这话?一出,姜贞瞬间不在意杜满的死活。

——以杜满为疑兵引郑王来攻打?,哪怕杜满折在里面,这场战役也是划算的。

“小满乃豫麾下第一悍将。”

姜贞极其肯定杜满的能力,“区区梁王罢了,他定能牵制得住。”

韩行一重重点头,“二娘英明。”

兰月比俩人多了几分清白良心,“梁王虎踞西北,非一般雄主,小满只有五万人,只怕未必能抵挡得住。”

“那便让胡青与葛越各领两万人马去接应他。”

姜贞大手?一挥,“三路兵马共有九万人,只需牵制梁王六月时间,便能让我拿下郑王与小皇帝。”

是日,胡青与葛越又领两路兵马,大张旗鼓出京都。

消息传到大盛小皇帝耳朵里,小皇帝登时坐不住了,去寻皇叔盛元洲。

盛元洲是端平帝最小的弟弟,早年封郑王,镇守北方之地?。

燕赵之地?多勇士,盛元洲的三十?万大军,足以改变九州天下的结局。

“皇叔,当初杜满领兵攻打?梁地?,您说此事恐有诈,让朕再等?等?。”

小皇帝单刀直入,“如今胡青葛越又增兵梁地?,旌旗遮天蔽日,军士不计其数。”

“先?有杜满,再有胡青葛越两军领兵出京都,如今的京都,可?算守备空虚?”

小皇帝问盛元洲。

盛元洲剑眉微拧,“若果真是这样,的确算京都无人。”

“既然京都无重兵把守,那么皇叔还在等?什么?”

小皇帝到底年少,失了国都龟缩郑地?的耻辱让他做梦都想把京都打?回来,“在等?朕出了意外,皇叔好做这天下之主?!”

小内侍脸色微变。

——我的陛下啊,这话?也是能说的?!

皇叔若果真有反心,您还能待在郑地?做天子?么?!

盛元洲虽忠心,但也不是任人猜忌的软柿子?,小皇帝的声音刚落,男人面上笑意便淡了,抬眉看了焦躁的小皇帝一眼,淡声吩咐小内侍,“陛下病了,送陛下回房休息。”

“我没病!”

气急败坏之下,小皇帝连自称都变成了我,“我只想把京都打?回来!”

“那是我们?的国都,不是反贼们?的享受所!”

盛元洲攥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紧。

“元洲,皇帝年少气盛,你莫与他一般见识。”

太后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小内侍都是人精,见势不妙,立刻去请太后,让太后来缓解皇帝与皇叔之间的矛盾。

女声从廊下传来,盛元洲微拧眉头舒展开来,面上重新挂上恰到好处的微笑,“皇嫂这是哪里话??”

“天子?为君,我为臣,我怎会与天子?置气?”

“元洲果然深明大义。”

太后快步走来。

又一次被太后打?圆场,小皇帝有些无奈,不再咄咄逼人“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与元洲。”

太后含笑看着盛元洲,“我与皇帝皆不知兵,攻打?京都一事,全凭元洲做主。”

盛元洲眸光微微一滞。

小皇帝一惊,“母后!”

“皇帝,若无元洲,哪有我们?母子?的现在?”

太后拍了拍小皇帝手?背,继续说道?,“做人不能忘本,我们?怎能把元洲当一般臣子?看待?”

温柔刀杀起人来更诛心。

盛元洲无奈摇头,“皇嫂此话?将元洲置于何地??”

“自然是将元洲视为我们?母子?的恩人。”

太后笑了起来,“若无元洲,我们?母子?早已丧命战乱之中,元洲对我们?有大恩,我们?又怎会质疑元洲的忠心?”

太后笑眯眯,“元洲放心,朝堂之事,当然由元洲做主。”

“至于出兵京都,也由元洲拿主意。”

“何时出兵,何人领兵,只要元洲开口,我们?母子?绝无二话?。”

太后亲手?给?盛元洲斟上茶水一盏,双手?捧到盛元洲面前,“元洲放心,我们?母子?对元洲深信不疑。”

这话?简直是把盛元洲架在火上烤,更别提一朝太后却给?臣子?斟茶的举动,更是做实盛元洲不仅是权臣更是佞臣的事实。

盛元洲深吸一口气,“一别经年,皇嫂还是这般厉害。”

她的锋芒从未被宫廷磨去半分,绵里藏针让人防不胜防。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曾经的少女站在他面前,不动声色便将小小的他刺得辩无可?辩。

“皇叔谬赞。”

太后轻轻笑着,“厉害两字,我不敢当。”

“皇嫂当得起。”

盛元洲笑了一下。

男人接过太后手?里的茶,抬手?一送,将盏中茶一饮而尽。

小皇帝几乎压不住心头怒火。

——身为臣子?怎能让太后斟茶?!

太后面上依旧含笑。

盛元洲饮完茶,将茶盏放在太后手?边的案几上。

茶盏落于案几之上,发出一声轻响,而男人也退后半步,一撩衣摆,单膝跪地?。

“皇嫂不必再说,臣弟这便出兵。”

盛元洲道?,“三十?万大军兵发京都,定将国都从反贼手?中夺回来。”

小皇帝愣在当场。

不是,死活不出兵的皇叔怎么就突然愿意出兵了?

早说啊,要是上位者?斟茶皇叔才?愿意出兵,他斟的茶能把中原之地?淹了去。

·

九州各地?调兵频频,而相蕴和与商溯这里,是另一种形式的兵荒马乱。

众人落井下石的心思太明显,以至于自己眼前突然闪过一物这种事情都没来得及做反应。

但老仆反应极快,那身影刚过,老仆眼皮一跳,苍老身体如鬼魅一般去阻拦少女的动作。

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拦下这个人,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少女的力气极大,大到近乎恐怖,不曾出鞘的剑被她单手?捏变形,让自己的攻击再无阻拦,紧接着,身影一闪,已来到商溯面前。

“三郎,退后!”

老仆冷声提醒。

商溯纹丝不动。

更确切地?说,他不信有人能绕开老仆攻击他,他之所以到处惹是生非还能活到现在,全靠老仆独步天下的保护。

恩,问题不大,没有人是老仆的对手?,他只需要站在这儿看戏就好。

本着这种心理,商溯一动不动,然后下一个瞬间,自己手?里拿着的长枪被人劈手?夺去,寒芒一闪,冰冷触感便已来到自己脖颈间。

“十?万黄金买平安?”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带着明显的怒意,“行,你拿十?万黄金来,我便饶你不死!”

“???”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破了老仆的防备?!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商溯瞳孔再次地?震。

“我倒不知,三郎何时做起了打?家劫舍的生意?”

相蕴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

商溯心头一跳,瞬间不震惊姜七悦的功夫了。

——他背着相蕴和当山贼的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啊啊啊啊!

抬头看相蕴和,小姑娘面上此时一点表情也无,一双精致杏眼静静瞧着他,里面没有一丝情绪,只有深不见底的墨色。

“......”

那什么,他现在说自己是走投无路才?当的山贼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

——走投无路的山贼哪会像他这么嚣张?开口便是十?万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