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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都压低脚步声, 悄无声息退出房间,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给相蕴和与商溯留下二人空间。

虽退出房间, 但他并未走?远, 着是从搬了张小秤,自己坐在外面, 一边吃茶, 一边守着屋里的两个人。

——虽说商将军的酒品好,如今乖乖睡着觉,没有?发酒疯的迹象,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守在外面比较好, 免得商将军突然发起酒疯吓到世?女。

石都守在房间外,压低声音问?周围侍从, “商将军的醒酒汤可做好了?”

“已经做好了。”

侍从小声回道,“如今正在锅上热着, 只要?商将军醒来, 便随时可以喝。”

石都微颔首, “辛苦了。”

“将军严重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

侍从笑了一下, 手指轻轻指了下房间, 眼底是遮藏不住的兴奋,“敢问?将军, 世?女这是?”

石都眼皮微抬, 手里?的茶盏放下了, 一双星眸落在侍从脸上,温和眸色沉了沉, 如利剑陡然出鞘,锐利的寒芒让人望而生畏。

石都素来平易近人,似现在这般凌厉还是第一次,侍从心里?打了个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一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不可轻议世?女。”

石都这才收回视线,声音不辨喜怒。

“是,小人、小人知错。”

侍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大胆,忙不迭磕头认错。

石都继续饮茶,“今日是我听?到这样的话,若换成旁人,只怕你性命不保。”

“世?女虽温和好性,但心里?极有?主?意,容不得旁人僭越唐突。”

“多谢、多谢将军提点。”

侍从惊出一身冷汗。

相蕴和虽也习武,但只习了个皮毛,会一些简单的防御与刀剑,尚未到隔着大老远便能听?到旁人刻意压低声音的说话声,她并未听?到石都敲打侍从的话,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如今的她侧身坐在床榻上,瞧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商溯。

阿父早年是游侠,常常领着一帮同为?游侠的朋友来家里?喝得醉醺醺,因为?这个缘故,她年幼之际没少见?喝醉酒的男人,个个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别提有?多好笑了。

但商溯与那些人不同,他很安静,不吵不吵闹地躺在床榻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若不是他脸上微微泛着红,若不是偶尔会吐出一两句口齿不清的梦呓话,倒真会让她觉得他不是喝醉了,而是提前入睡了。

相蕴和笑了笑。

醉酒之后的人身体总是燥热,商溯也一样,盖在身上的被褥有?些沉,他便抬起一条腿,把被子一脚踢开。

身上没有?被子这种?沉重物,燥热不堪的身体得到了缓解,他长腿一伸,修长的小腿荡悠悠垂在床畔处,有?一搭没一搭蹭着相蕴和的背。

相蕴和忍俊不禁。

当真是醉得很了。

若是在以前,以着商溯爱面子的性子,断然不会让自己这般姿势出现在她面前。

“好好睡觉,不许踢被子。”

相蕴和笑道。

转身探出手,扳着他小腿,把他的腿重新扔在床上。

扔在床上之后,又用力把他的身体往里?面推了推,省得他下次翻身掉下床来。

做好这一切,相蕴和拉起被子的一角,盖在他的肚子上。

“热是热了点,但肚子还是要?盖的。”

相蕴和温柔笑道,“阿娘说了,不盖肚子容易着凉。”

“你阿娘去得早,估计没人向你这么?交代?过。”

相蕴和仔细给商溯掖着被角,“没关系呀,以后我来告诉你。”

话音刚落,便被自己逗笑了,“当然,我的意思不是我来当你阿娘。”

“你阿娘是阿娘,独一无二的阿娘,谁也取代?不了,哪怕是我也不行。”

“我的意思是,我会对你很好的,很好很好的那一种?。”

相蕴和轻声说道:“呃......就像你阿娘对你?或者像我阿娘对我?”

“总之特别好,不会再?叫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像是没家的孩子似的。”

她对商溯的第一印象,是漂亮,第二印象是刻薄,第三印象,是孤独。

尽管那时候的他前呼后拥,身边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扈从,但那种?入骨的疏离孤寂,还是从他眼角眉梢露出来。

人的心事是藏不住的。

尤其?是商溯这种?没什么?城府的人,更是将自己的心思写?在脸上。

扈从们不懂他,老仆不理他,唯一能与他说上几句话的人,是她。

因为?她的话投了他的心意,所以他出手极为?阔绰。

一颗金珠,一捧金瓜子,甚至生母留给他的墨玉扳指也被她半谢半讨拿了去。

他像一个没有?见?过糖果点心的孩子,突然间发现了点心的甜,他很喜欢,于是便拿自己的所有?东西去交换。

哪怕自己送出的东西远超过糖果的价值,他也毫不犹豫去交换,因为?他从未尝过这种?感觉,因为?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心甘情愿,竭尽全力。

相蕴和眉目柔软下来。

掖好商溯的被角,她视线微抬,落在商溯脸上。

扈从们刚刚伺候他梳洗过,时间短,他的头发尚未干,半湿不湿地披在肩头,轻拢着他平日里?总略带嘲讽与不屑的眉眼,柔和着他气质里?的厌世?与凌厉,让他整个人变得毫无攻击性,如开到荼蘼的花儿,能任人折在手里?。

这样的商溯很少见?,尤其?是这般柔软这般对人不设防的模样,相蕴和眉头微动,拿在被角上的手便轻轻抬起,落在了商溯脸上。

并不是话本?里?情不知所起,所以趁清朗熟睡时轻抚他眉眼,而是手指轻拢着,只有?食指稍稍向前,戳了戳他洁白如玉细腻如脂的脸颊。

恩,手感很好,像是戳在了豆腐上,而且还是那种?毫无瑕疵的豆腐,软软的,还带着一点点的弹性,让人戳完之后忍不住遐想,若是能将这样东西捏在手里?,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手感?

相蕴和心中一动,手上的动作随之改变,拢着的手慢慢张开,并起手指,轻轻捏了捏商溯的脸。

软软又略带弹性的脸颊被她捏在手里?,她的眉眼瞬间变得柔软,嘴角慢慢翘起来,笑意几乎能从她的眼角眉梢溢出来。

哇,他脸的手感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尤其?是捏脸脸,比手指戳脸脸更能感受肌肤的软弹细腻,像是捧了香膏在手里?,每一处的手感都好的!

相蕴和的眉眼一下子弯了起来。

掌心里?的男人的睫毛轻轻一颤。

呀,要?醒了?

相蕴和吓了一跳,手上动作立刻放轻,轻手轻脚松开商溯的脸。

别醒呀,我还没捏够呢。

她在心中祈求。

像是听?到了她祈求,男人睫毛轻颤片刻后,又无意识地沉沉睡去。

相蕴和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喜欢商溯的这种?“懂事”。

男人再?度睡去,相蕴和再?次伸出自己的手。

有?了刚才差点把商溯弄醒的经验,这一次,她下手更加谨慎小心,先以指腹拢起男人的脸,再?慢慢捏在手里?,跟握着一块玉似的,但比玉软些,也温暖些,也更让人爱不释手些。

她轻轻捏着商溯的脸,不由得想起那些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们。

还别说,怪不得那些昏君们不上朝,把玩美人脸这种?事情的确比处理政务来得舒服得多。

当然,她不是。

她只是在处理完政务之后来看看吃醉酒的大将军,拉进一下君臣关系,才不是因色废事。

相蕴和给自己找着借口。

手指捏着美人脸,她的视线再?度往上移。

脸颊上面是男人昳丽凤目,彼时轻轻阖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盖在眼睑上,烛火在一旁摇曳着,睫毛便在脸上投着淡淡的阴影。

弧度好看,意境更好看。

如同工笔画细细勾描出的画卷,适当的留白让闭着的眼睛更添一种?引人遐思的缱绻万千。

真好看。

他的母亲该是怎样的绝色,才会生出这样一张的脸?

相蕴和有?些好奇。

可惜纵然他母亲生得天香国色,倾城倾国,他的父亲还是负了他母亲,让他年少之际便没了生母,一个人在深宅大院跌跌撞撞长大,不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会养成这样古怪又桀骜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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