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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一刹那, 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烟消云散。

卜幼莹踉跄一步,身子差点倒下去,还好被萧祁墨及时接住, 搂进了怀里。

“你先别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的属下是用飞鸽传书传的信, 无法写得太详细, 也许伤势并不严重。”

为了让她稍微放心,萧祁墨便将南边的情况具体分析给她听:“据我所知?, 这次暴.动的主?力军都是难民, 即使伤人也没有太多力气和锋利的武器。再者, 祁颂好歹是习武之人,想?必这次被刺伤也只是对难民掉以?轻心罢了,该有的反应能力还是有的,定不会太严重。”

“可那些都是走投无路之人.”她浑身脱力, 只能紧攥着他的衣襟勉强站立, “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拼死一搏, 乱拳还能打死老师傅呢, 万一他.”

她不敢再想?下去。

烛影闪烁, 映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忽明忽暗, 细长的秀眉将皮肤皱出了沟壑, 呼吸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她慌乱无措,像一块浮木漂泊在海中央,只能将他的衣襟攥得更紧些,方能有一丝依托。

萧祁墨握住她双肩让她面对自己,神情严肃, 正色道?:“阿莹,你现在必须相信我。坏结果是无止尽的, 思绪一旦往坏处想?,那么之后只会一日比一日想?得更严重。阿莹,凡事不可以?只想?坏的一面,难道?你不希望他平安无事吗?”

“我当然希望啊,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道?,“你不能去否定自己好的想?法。”

黝黑的瞳仁紧盯着她的眼睛,他的神情从未如此坚定过?,坚定到卜幼莹也不禁受到感染,内心略微安定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现在再怎么担心也没有用,又不能飞过?去查看情况,现下唯一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一定会平安无事,完好归来。

“嗯!”想?罢,她点点头,“我相信你,也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

见?她终于安心了些,萧祁墨摸摸她的脸,接着说:“你放心,收到消息后我便立刻回信去问了,后日晚上?便能得到答案。”

“好,那你收到回信了告诉我。”

“嗯,放心吧。”他漾起?淡淡笑意。

脸颊旁的手掌温暖,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面庞。

在他的安抚下,卜幼莹心慌意乱的心情终于平静稍许,仰首静视须臾,上?前一步环住了他的腰。

萧祁墨微怔。

下一瞬,便听她细声开口:“谢谢你告诉我,也谢谢你愿意做这些,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他懂她的意思。

她定是以?为,自己对祁颂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早点死,更别说将他受伤的消息告诉她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浅淡一笑,语气平静:“我与祁颂如今的确针锋相对,但我们到底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做了二?十?载的亲兄弟,身体流淌的是一样的血脉,我自然不会希望他出事,所以?,阿莹也不用谢谢我。”

话落,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摇了摇头:“要谢的,你本没有义务将他的事告知?于我,可你既然说了,就代表你不想?对我有所隐瞒,我自然要谢你的坦诚相对。”

其实她谢他的坦诚相对,原因并非全然如她所说,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愧疚。

毕竟,自己没有做到也对他同样坦诚。

萧祁墨闻言,只是笑着将她抱紧了些,俯首在她发顶轻吻,温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趁机提一个小要求?”

她抬头:“什么要求?”

“若是今后同样的情况落在祁颂身上?,你可不可以?也感激他,没有对你隐瞒我的事情?”

卜幼莹歪了歪头,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见?她面露疑惑,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认为我没有义务对你坦诚,所以?才感激我,那是因为你的潜意识里将我当作了外人,外人才没有义务对你坦诚。若将来祁颂也没有对你隐瞒我的事情,你会特地感激他吗?”

这倒是她从未想?过?的角度,她不禁怔愣了下,松开环住他腰的手,仔细想?了一想?。

好像.的确不会特地感激祁颂。

她觉得祁颂对自己坦诚是应该的,相反,若是隐瞒她,自己才会生?气。

看她心中已了然,萧祁墨接着说:“所以?啊,我可不可以?要求阿莹也同样如此对待祁颂?”

他俯身弯腰,与她面对面相视,唇角略带了一丝苦涩浅浅笑道?:“我不想?做阿莹心里的外人。”

说这句话时,他声音轻柔,语调婉转,眸中有几分委屈可又裹挟着希冀,期待地看着她,像极了.

在朝她撒娇。

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间?,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燥热顿时充斥在她两靥,心跳仿佛添了炭火的锅炉,吭哧吭哧加起?速来。

她下意识吞咽一番,避开对方的眼神,讷讷回应:“你,你自然不是外人.”

“所以?,”他稍稍歪头,笑问:“阿莹这是答应了?”

“.嗯。”

尾音落地的瞬间?,柔软的唇也触了上?来,很轻的一声“啵”,转瞬即逝。

他眯起?笑眼:“那就这么说定了。”

卜幼莹丝毫未曾察觉,自己对他这些蜻蜓点水的亲吻毫不排斥,甚至已经开始习惯。

她眼眸微垂,唇边噙着淡淡笑意,点了点头。

经过?这一番后,卜幼莹自然也没了心情再去散步,她回到寝殿,拿出宴会事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没多久便有了困意。

之后两日,虽然仍旧十?分担心祁颂那边的情况,但她铭记萧祁墨所说,坚信他一定会没事,然后继续埋头于宴会之事。

两日的时间?眼一闭一睁便过?去了。

第三日晚,不等萧祁墨派人来通知?她,她自己便着急找了过?去。

雪白的信鸽在她进入书房的一炷香后才姗姗来迟,落在萧祁墨的手臂上?,乖乖任他取下信笺。

他双指并拢将其展开,越看到下面眉间?皱得越深。

卜幼莹见?他脸色愈发严肃,心中不好的预感也随之愈发浓烈,急忙问道?:“上?面写了什么?是不是祁颂的伤势很严重?”

萧祁墨摇头,将纸条递给她自己看。

她迫不及待地展开,窄小的纸条上?只够写不超过?十?个字,而?那上?面便写了八个字——

伤势不明,人已失踪。

八个大字好似烙铁一般烫进她心底,不过?顷刻,无数个不好的想?法变着花样在脑中沸腾。

她感觉自己的心恍若坠进了谷底般,万念俱灰。

“这是何意?”她抬眸看向他,同他一样眉间?紧蹙,“活生?生?一个人怎么会失踪了?而?且怎么会伤势不明呢?你的属下没有去大夫那里打探消息吗?”

等了两日的消息竟比两日前还要糟糕,她控制不住地情绪激动,再怎么自我安慰也无济于事。

萧祁墨似乎也未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脸色并不比她好到哪儿去,但仍是尽力安抚道?:“我的属下既然从大夫口中打探不出消息,说明是祁颂特地吩咐了的,而?且他不仅只吩咐了大夫,还吩咐了自己身边人闭紧口舌,那看来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否则哪还有力气和意识去吩咐这些。”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人又怎么会失踪呢?

此刻的她什么安慰的话都听不进去,她虽不懂权谋之事,可也知?晓灾区本就混乱,加上?这次暴.动又是因为朝廷处理不当才引起?,这其中希望他死的人实在太多。

这让她如何不担心呢?

见?劝慰无果,他便只好将话题转移到别处:“阿莹,你先冷静些,明日还要举办春日宴,母后甚是期待,你千万不能在此时掉了链子。”

卜幼莹一怔,倒是被提醒了。

明日便是春日宴了,自己准备了这么久,可不能现在就慌了神。

自己代表的不仅是皇家的脸面,更是卜家的脸面,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打起?精神,面色如常地出席宴会。

想?罢,她点点头:“嗯,我知?道?的,我一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明日不会让人看出端倪来。”

见?她听了进去,他便又继续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祁颂一向主?见?强,兴许这次失踪只是他的计划罢了。你也了解他,他不会是会任人宰割的人。”

“但他也不是满腹心机的人。”

祁颂哪里斗得过?别人,说不准就被谁算计,落入了别人罗织的圈套中。

卜幼莹低垂着头,眉间?依旧深锁,丝毫不曾注意对面那人因她这句话,而?脸色微变。

萧祁墨垂眸,不着痕迹地扯唇自嘲。

他一直自认为自己不输祁颂,论?学识、论?处事、论?能力,自己都比他更胜一筹,可唯独有一点自己比不过?他。

那就是天真。

他自觉这不算优点,在盘根错节的朝堂上?,这甚至是缺点。可奈何卜幼莹喜欢的,就是这一点。

这便成了他唯一比不过?祁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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