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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你这招狠心,是真的狠心,你让振华和胜宇他们怎么想?”冯伯臣笑的很是狡猾,他下巴的那点胡茬几乎要被自己给顺干净。

“你绕了那么大的圈子,看上去的确很像在成全振华他们一家子,但是事后他们可定会回过神来,想到这是你的鬼把戏,你看,你拱手把欧阳集团的资产全部都给了程墨安那小子,真不怕他吞掉你?”

冯伯臣这份戏谑,其实仔细听都是认可,他私心里也觉得程墨安那家伙更适合打理偌大的欧阳集团。

话说回来,适合是一回事,该不该,能不能,又是一回事,老哥未免太信任他了吧?

欧阳敬亭则觉得浑身轻松,他此前为了遗产挣扎很久,跟周律师反复确认、修改,又再三斟酌,即便是病危,也没能下定最后的决心。

看到Neil,他心中的困惑荡然无存,当下他就决定,欧阳集团的资产,要托付给小宝贝。

“振华……我给过他机会。”

欧阳敬亭沉下来脸,眼睛里的精光被疲惫取代,露出了老年人的无力,在这件事上,他心里不比儿子好受。

冯伯臣婉约的问道,“因为渔歌?”

“我失去了一个女儿,还差点失去晚晚和小琛,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欧阳敬亭看着窗外的星光,每一颗星星看上去都离的很近,但实际上却隔着恒定的距离,遥远不可触及。

人常说,至亲志远夫妻,其实兄妹手足之间,有时候也是这样。

“渔歌和振华,是我的左右手,我失去了左手,对右手才格外的爱惜,我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老冯啊……”他长叹一声,话语间两人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必说的太明白,“我活了一把年纪,以前也何等的风光过,但我的确教子无方。”

冯伯臣对此不想直接发表什么意见,对于欧阳振华,他也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但是,你说的百分之三十,我还是觉得有点高啊,是不是太为难程墨安了?”

“为难?”欧阳敬亭沉下来脸,“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都送给他了,他不出一滴血就拿走?天下还没有那么便宜的午饭!”

冯伯臣撇撇嘴,“老哥,你们商业圈子里的歪歪绕绕太多了,好在我当年没在你们圈子里生活,不然啊,我活不过三天。”

欧阳敬亭又忍不住叹口气,“程炳文那个老东西,我们俩的陈年旧账还没算呢!现在他孙子和曾孙子都在我手上,我看他拿什么跟我叫板!”

冯伯臣闻到了空气里的杀气,默默的揉了一把脸,“时间不早了,我去睡觉,养足了精神教我的小麒麟练拳!”

兴冲冲的离开,冯伯臣嘴巴里还哼着小曲儿。

有了盼头,生活充满了崭新的希望!

……

崭新的希望,对晏河清来说是奢望。

他疲惫的睁开眼睛,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手腕韧带拉伤的位置渐渐康复,不需要再用绷带,他掀开被子,光脚走到落地窗前。

稀奇的是,冬天很少下雪的滨城,居然飘落了细细碎碎的雪末儿,清晰的落地窗外,纷纷雪末儿染白了天幕,如一个不见尽头的白色帘子,在天地之间蔓延伸展。

下雪了……

竟然,下雪了。

晏河清枯瘦的身上只有薄薄的睡衣,立在床前显得格外寥落,下一刻就要跟雪花一样飘落。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几口就开始咳嗽,咳嗽由压抑的闷哼,到压制不住的剧烈颤抖,他咳的弯下腰,苍白的脸憋气憋到涨红。

咳嗽结束,他继续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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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抽烟和死亡是在拉锯战,二者只能选一个。

晏河清没戴眼镜,视线有些模糊,但都是白茫茫的天空,模糊和清晰也就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他手边的电脑还在开机状态,昨晚上陆亦琛给他打出来的稿子正一字字行距均匀的排列着。

剧本完成了一半。

一支烟抽完,晏河清摸到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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