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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碗黑不溜秋热腾腾的药汤子,就从心里往外那么苦,从小到大是吃了不少中药,可都是蜜丸水丸,这一大碗药汤子下去,还不把她苦死,盯了半天都没勇气喝。

柳婆子见她直眉瞪眼盯着药碗就是不喝,可有些急了,接在手里,用勺舀了一勺递在她嘴边上劝:“姑娘吃了这药身上就不那么疼了,才好睡下。”

她不提还好,一提周青若觉得浑身那股疼劲儿又上来了,尤其她一动,真是疼的钻心,一疼她就又想起了那混蛋,在心里把那混蛋又大卸八块了一遍,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喝了,喝完之后真觉连肠子都是苦的,拿起旁边小桌上茶水灌了两口,才觉得压下去点儿,躺在床上直运气。

柳婆子见她这样儿,不禁笑了,先头还怕她想不开呢,这会儿见她如此,倒放了心,拉好被子,放下帐帘,交代赵婆子好生守着,自己往上房去了。

到了上房,见老爷夫人都在,行了礼,把武三娘的事儿回了,柳氏叹道:“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造化,横竖瞧她的命吧!”

两口子叹了一场不提,只说周青若,睡了一觉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作用,还是说那蒙古大夫的药管用,虽说还是有些疼,比睡前强太多了。

可这疼一缓下来,立马就觉得饿了,饿的她前胸贴后背的,也不知道这位几顿没吃了,她觉得肚子里半点儿食儿都没有,空空的就灌了一肚子药。

起先洗澡的时候听了个稀里糊涂,也闹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不过既然给看病,有人伺候,怎么也不至于挨饿吧!

这个姓柳的婆子蛮会看眼色,她一起来,就让另外一个姓赵的端了饭进来,周青若也没下地,现在的状况虽然好点儿,可动大劲儿了,还是觉得疼,她最怕疼了,所以干脆不动,就在床上吃,貌似这里的床也是有这个功能的吧,挺老大的地儿。

看着姓赵的婆子放了小桌子上来,周青若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可瞅见桌上给她端过来的饭,周青若的脸色变了几变,就一碗粥两碟小咸菜儿,这够干啥的啊,塞牙缝都嫌少。

柳婆子见她冲着桌子上那碗粥直相面,心里不免有些犹疑,要说之前武三娘什么性子柳婆子摸不透,现在就更拿不准了,她总觉的这次之后,三娘跟变个人似的,就好像皮儿还是那个皮儿,可里头的瓤儿换了,自然这等怪力乱神之事,不可妄言。

更何况,武三娘自打进府来说的话都加一块儿,也超不过十句,成天低着头扒拉一下动一下,要是没人指使她,她能在灶房旮旯里猫一天不动劲儿,为此灶房的婆子没少跟自己抱怨,说派下这么丫头什么活儿都干不来,还不如竖一个木头桩子呢。

自己当时数落了那婆子几句,当自己真不知她的心思呢,不就是瞧着武三娘不干活吃闲饭,还干拿着月钱,心里头过不得吗,偏三娘还是个木头性子,不知孝敬她些好处,那些婆子才难为她。

可主意却打错了,就算如今不比当初,好歹有老爷在呢,老爷亲自领回来交给夫人,话儿虽未说透,却也点了出来,将来想把三娘给少爷收房,即便是个房里的妾,有老爷护着,谁还敢小瞧了不成,若她记着这会儿的仇儿,过后使个手段,整治几个婆子还不容易,偏这些底下的婆子不开眼,非要与她为难。

不过给那些灶上婆子指使一回,却入了皇上的眼,也算因祸得福了,回头她的敲打敲打那几个,别成日眼皮浅的就看跟前,往远里头瞅瞅,才能长远。

想到此,倒更留心起来,太太既然把她拨过来,就是瞧着她稳妥,伺候不好夫人跟前可没脸,故此暗里度量着三娘的脸色,低声问了一句:“姑娘怎不吃 ?”

武三娘心说吃屁啊,就一碗粥,不过又一琢磨,有总比没有强,好歹先垫垫饥,想着端起碗西里呼噜吃了个底儿朝天。

柳婆子跟赵婆子对瞧了一眼,暗道以往瞧着三娘还有点儿千金大小姐的做派儿,吃起饭来跟数饭粒似的,可这会儿,柳婆子都没法形容自己现在心情了,三娘这吃饭的架势让她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几个小子,上了桌一个个跟饿狼投胎似的,就怕一口吃不上饿死,回回都得挨她几下子,就这样儿都没改。

可那是她家泥坑滚大的小子,三娘能一样吗,好歹是千金小姐出身,这要是让皇上瞧见……柳婆子的嘴角都有点抽抽了,可武三娘下句话,让她一张老脸都开始抽了。

周青若吃完了把碗递给她,异常理所当然的说:“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