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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漫不经意的转头,便从人群的缝隙瞥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纪云深。

他似乎喝了酒,眸光里染着三分薄醉,精致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情绪,整个人往那一站,和围观的旁观者没有什么区别。

狼狈,难堪,更多的还是窒闷。

她艰难的挪开视线,按下手中的对讲器,“安保,有人在公馆里闹事。”

“收到,会马上解决。”

乔漫是一号公馆的员工,于公于私,这里的安保,都不会让自己的员工在自己的场地出事。

万太太虽然出了名的泼辣,但对于一号公馆的老板还是颇为忌惮的,没再继续闹事,而是狠狠的瞪了乔漫一眼,“我在外面等着你,我就不信到了外面,他们还能保你。”

说完,就挥了挥手,“我们走。”

人群散场了,男人倚在灯光昏暗的角落墙壁上,正要抬脚跟在人群的后面往电梯口的方向走,就被女孩三两步追过来,挡住了去路。

“有事?”

“纪云深,以后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希望你最好转身走掉。”

纪云深眸光淡淡的瞥向她,云淡风轻到极致,“你命令我?”

四个字,延伸的意思就是,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要怎么做?

当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就是,为什么要这么在乎我的反应?

乔漫咬唇,可能是一肚子委屈,导致她整个人都冲动了。

两秒钟后,她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抬眸,眸光带着温温淡淡的笑容,“不好意思,纪先生,我可能有点喝多了,不太清醒。”

“哦,那麻烦你能让开了吗?”

“好的。”

乔漫往朝旁边挪去,男人接着就迈开脚步,与她擦肩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听着被地毯消除了大半声音的脚步声,她闭了闭眼睛,用力的拍了几下脑袋,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好不容易甩掉的人,她现在又究竟在干什么?

期望他后悔,然后认认真真的追自己吗?

简直是疯了。

因为很快就到下班的时间,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报了警。

警察来了以后,万太太那帮人果然走了。

毕竟这件事闹大了,他们也不好看。

林城这两天一直在下雪,飘飘洒洒的从空中飘落,乔漫走在下雪的街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

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拉得老长,她抬头,看向被雪覆盖,但基本看不见尽头的公路,突然觉得不那么难过了。

可能是心里扭曲的太久,突然意识到扭曲的原因,就不那么纠结了。

……

回到租住的两居室,她打开炉灶,准备煮点面条吃。

刚刚把面放进锅里,就听到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走过去,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愣了两秒钟,才滑了接听键,“漫漫。”

对面传来一声粗哑到难听的女声,是童沁。

“你的嗓子好些了吗?后来我去医院看你,方经纶说你需要静养,我都是远远的看你一眼,没进去。”

距离上次她到医院看她,好像过去一个多月了。

“嗯,我知道,他都跟我说了。”

童沁的声带受了严重的损伤,以往甜美干净的声音,只剩下暗哑。

“给我打电话,有事?”

乔漫直觉她有事,但又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能找到她。

毕竟,童沁和肖梦是最好的朋友,最近肖梦失恋,她们肯定天天腻在一块,说不定……

童沁在肖梦偏见的吐槽中,已经对她产生了什么多余想法。

虽然她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但蒋英东最近频繁出现在她眼前,也难怪别人会多联想。

“没什么事情,就是太久没见了,想和你聊聊天,有时间吗?”

“有。”

童沁笑笑,缓慢的说道,“那明天晚上,烟雨楼台见面?”

“好。”

挂断电话,乔漫走回去,关掉燃灶,整个人陷入一片怔忪之中。

好一会,她才把已经煮糊掉的面条捞出来。

已经不能吃了,她索性倒掉,回到客厅,她拿起门钥匙手机和钱包,决定去以前经常去的那家馄饨店吃馄饨。

七点,晚高峰已经过去了,公车不算挤,路上也没堵车,很快就到了那家馄饨店。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高挺拔的男人和一个身形优雅的女孩走出来,是纪云深和纪晗。

纪云深一只手里拿着打包的馄饨,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类似礼盒的东西。

可能是她呆呆的站在那太过明显,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视线相对,她像是触电般回过神来,从容的走过去打招呼,“买晚饭吃?”

纪云深没说话,而是他身边的纪晗回答,“是啊,奶奶这两天吃不下饭,我和阿深来这附近吃晚饭,想着奶奶喜欢吃这家的馄饨,就过来打包一份带回去。”

“哦,这样啊,那你们回去慢点,下雪路滑。”

乔漫像是嘱咐朋友那样,说完就从两人的身边走过去,径自朝着馄饨店里走去。

纪云深将礼盒放进后车座,回过身给纪晗拉开车门,“上车,晚了馄饨糊掉就不好吃了。”

“好。”

他的声音穿透夜风,传到乔漫的耳边,带着磁性的温柔。

对他来说,和纪晗重归于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是真爱,在经历一些波折后,会更加的珍惜彼此。

以及还可以用尽全力,再爱一次。

生活在一座城市里,以后偶遇或者碰见的机会肯定不会少,她希望她能够一直做到用撇的最干净的方式来面对他。

而他,她也真的希望他能够幸福,和纪晗幸福。

……

吃过馄饨,胃里好受了不少,正要结账,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亮起的屏幕显示的名字是,谢之谦。

好久没联系,她触到屏幕时,手指都抖了一下。

“漫漫,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啊,我和纪云深离婚了,现在在一号公馆售酒,过几天可能会找个地方,开个心理治疗室。”

售酒只是一个过渡生活的短暂跳板,不可能做长久的工作。

“我的心理治疗室一直都在那,关了很可惜,你去开吧,就当我入股,赚钱你我平分。”

谢之谦之前就提过这个建议,只不过那时她还在跟丽人传的剧组,还没想过以后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现在尘埃落定,她觉得她唯一想要的,就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比如说,给那些有心理创伤的人看诊,有效果的话,自己也会感觉很圆满,那样的话,人生好像都会多了很多意义。

“你自从到了叙利亚之后,整个人好像淡泊了不少。”

“是吗?”谢之谦抽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声音低低淡淡,“大概见惯了生死吧!”

“在这里,到处都是贫穷疾病,有的孩子甚至因为战乱都没吃过一顿饱饭,甚至连香蕉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看到他们,就觉得我活的不算亏,想要的都得到过,好像足够了。”

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微妙,“之前听国际救援组织的同事们,说过一句玩笑话,说,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请先别死,你来一趟叙利亚,就知道,你活得多么意义了。”

乔漫和谢之谦聊了很久,听他说叙利亚的战争和疾病,说战地的所见所闻,突然想,如果有一天,她觉得眼前的生活足够平淡,毫无意义,她会不会放下一切,去当一名国际救援的战地医生。

可能,会的。

“如果我在林城没了牵挂,就去叙利亚找你。”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里不适合女人,你就老实的呆在国内,享受美好生活吧,挂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她瞥了一眼,突然很羡慕放下一切的谢之谦。

一个人,尤其是功成名就的人,能够舍下一切,去这个世界上最贫穷,又战事不断的地方,去做一名战地救援医生,这本身就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更何况,是无偿的!

她付了钱,走出馄饨店,步行到公交站台。

八点多,周围人来人往,并没有因为下雪而耽搁出行。

而更多的,都是手牵手的情侣。

可能是圣诞节快到了的缘故,才会处处都这么浪漫?

两分钟后,公交车迎着风雪驶过来,她走进去,坐到最后一排,偏头看向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