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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乔漫照例去书房找书看,在书架上搜寻了几眼,发现想看的不想看的书都已经看过了一遍后,才惊觉时间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距离他上次来,距离他们上次通电话是什么时候,她在回想的时候,大脑竟然有片刻的空白。

似乎……有四个多月了吧!

一开始的时候,他给她打过几通电话,她阴差阳错的都没接到,后来他好像就不再打了,而是每天打给赵嫂问她的近况。

当然,她也没有主动回给他。

一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是觉得这样相处能够让彼此都自在点,所以他没再给她打电话,她也就没有再给他回应。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书,今晚猛然间回首了下,大概还不会觉察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她借着书房角落的光源,看向落地窗外。

林城已经由漫天飘雪的冬天变成了绿意盎然的春天,她也由最初的一个多月的身孕,变成了现在将近六个月的身孕。

而这四个多月以来,除了傅奕怀定期过来给她做孕检,她几乎再没有见过任何人,真的就像是个与世隔绝的人。

除了感慨,还有委屈。

大概肚子越大,越接近临产,就越会觉得委屈。

尤其是常常夜里被肚子里的宝宝踹醒,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她告诉自己,其实可以完全不必这么咬着牙坚强,哪个女人怀孕的时候不脆弱不矫情?不想那个让自己经历这么痛苦难过的孕期的混蛋男人呢?

即便那是夹杂着浓烈恨意,和责怪的想念。

可当她整夜整夜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天亮的时候,又会用那些无法让人原谅的伤害去抵挡这种想念。

她又告诉自己,算了吧,真的算了吧。

……

纪云深再次结束一个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军事会议时,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三十五分了。

坐在会议桌两侧的部下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坐在主位上的他。

他的背脊往后靠,深深的陷进椅背中,就这么呆坐了一会。

几秒钟,或者是几分钟,他已经分辨不出来,然后才动了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一下锁屏键,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已经是深夜的这个点,想必赵嫂已经睡了,他已经不好再打电话过去了。

他又按了一下锁屏键,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然后伸手揉了揉眉心,大概又过了几秒钟,才站起身,捞过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然后迈着长腿,阔步的离开了军事会议厅。

林城进入春天以来,天气格外的好,即便是深夜,也微风拂面,除了有点冷。

几个阔步走近停在散着橘黄色光线的停车坪前的烟灰色宾利车子,刚刚拉开车门,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屏显,才滑下接听键,“老傅。”

“嗯,我回林城了,现在在紫夜,你过来一趟,我有点事跟你说。”

“好,我现在就赶过去。”

想要瓦解纪东河建立了几十年的人际关系网,除了步步为营,还要有更卓越的军功保驾护航。

虽然他年纪轻轻已经军功显赫,但比起他们老一辈的开国元勋,还要差上很多。

不过最近倒是有一个机会,就是中缅边境的难民潮,以及境外贩毒组织猖獗的问题,如果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不出半年,他就可以完完全全取代纪东河,成为军界新的神话和传奇。

他最近有开快车的习惯,从军区到紫夜的正常路程,需要四十分钟,可他只用了十五分钟。

傅青山刚要了一瓶酒,正倾身向前往空酒杯里倒酒,就听到包厢门被人用力的踹开,砰的一声发出震天的声响,他的手不禁一抖,酒水也跟着洒了出去。

他迅速的抬头,在看到纪云深那张脸后,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知道的是他心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他的女人给睡了,他来找他报仇来了呢?

“我说那门跟你有仇啊?有必要踹得这么大声吗?我又不是聋子。”

纪云深也没说话,迈着长腿走进来,守在门外的保镖迅速的把门带上,整个空间只剩下他和傅青山,安静的不像是在夜场,而像是酒店。

“少废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傅青山低头,继续倒着酒,“差不多了,不过老纪,我觉得这次的任务有点太危险了,虽然我知道你心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样反而容易功败垂成,易守难攻。”

纪云深坐到他的身边,修长苍劲的双腿漫不经心的交叠在一起,“没事,我心里有数,你只管办事就行。”

傅青山的眉头微微蹙起,拿起桌面上刚刚被他倒满酒的酒杯递给他,“你千万别想着拿自己当诱饵,让老爷子自乱阵脚,他这一辈子都在玩转阴谋和人心,你这样和他较量,明显是在不自量力。”

纪云深没说话,而是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接着一饮而尽。

傅青山的眉头因为他漫不经心的反应而蹙的更紧,声音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几丝急躁,“老纪,你也知道这次的任务有多危险,听奕怀说乔漫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还有三个月左右孩子就出生了,你可别指望你殉职后,我会替你照顾老婆孩子。”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想说什么都知道?”

“操,你还真是这么想的?”

纪云深漫漫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一句,“我等不起。”

傅青山拿起手中的酒杯,凑到嘴边大灌了两口,“前后不过差半年的时间,你又何必拿命去赌?”

纪云深冷笑了一声,倾身向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声音被烈酒氤氲的更加低沉性感,“前两天,我看乔漫发了一条微博……”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青山打断,“那么个深山老林,手机能有信号就不错了,她拿什么发的微博?”

“傻逼,不知道有一种叫做雷达的东西?”

“那不是会被人追踪到位置?”

纪云深瞥了他一眼,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的表情,“没听过国研中心发布的最新雷达产品?”

傅青山半天没说话,也就是说,为了能够让那个女人玩手游看视频,他特意给她在别墅周围安装了一座雷达信号塔,而且还是那种最新研发追踪不到位置的雷达产品?

“听过为女人一掷千金的,但像你这种钱多往死里砸的,恕我平生第一次听第一次见,孤陋寡闻了,海涵海涵啊!”

纪云深又瞥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红色的酒液在棚顶晦暗的光源下,泛着旖旎魅惑的光影。

“她发的,我想你了……”

“或许……她想的是别人呢?”

傅青山又一次打断了纪云深的话,当然,在那个男人如刀子般的眼神中,他自动的禁了声音,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大概间隔了十几秒,男人才缓缓的说道,“她在怪我。”

“怪我在她怀孕的时候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怪我的家人伤害了她,而她却无能为力,也怪我始终不肯放手,让她在爱与不爱之间挣扎徘徊……”

傅青山抿了抿手中的酒,小声的嘟囔了句,“她好像没有在爱与不爱之间挣扎徘徊,似乎就是不想爱了啊……”

就算是小声的嘟囔,也引来了旁边男人的犀利眸光,他用着低沉的嗓音说道,“老傅……”

“……嗯?”

“你的脑子是不是真的被那场车祸给撞成傻逼了?”

傅青山,“……”

说真话的下场,要不要这么惨?

傅青山没再说话,一副非常愿意洗耳恭听的架势。

“算了,喝酒吧。”

纪云深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在他没有足够的能力改变现状之前,翻来覆去也不过就是那样。

老傅的话也许不耐听,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没有什么好抵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