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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运下楼时,恰好看到王春妮在他前面。听见脚步声,王春妮本能地回过头来,见是钱三运,嘴巴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她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钱三运主动问道:“王春妮,吃晚饭了吗?”

王春妮停下脚步,摇头道:“没有,刚刚在加班赶写一份材料。”

钱三运说:“那好呀,我也没吃,我请你吃饭。”

王春妮微微一愣,不太相信地说:“你请我吃饭?”

钱三运说:“是呀,想当初我们还是同学呢。”

钱三运这么说,是刻意淡化二人的上下级关系,上级请下属吃饭,如果没有什么合适理由,会让人觉得别扭,但如果是同学关系,那就不一样了。

王春妮“嗯”了一声,没有拒绝,也没有明确表示接受。

夜晚的青山县城,华灯初上,县政府虽然不处在县城的繁华地段,但是,这里的市政设施是全县最好的。县政府门前的广场,聚集着很多散步的市民,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聚精会神地拉小提琴,引得很多路人驻足观看。这位老者应该是个小提琴爱好者,他微闭着双眼,一脸陶醉地拉着小提琴,动作忽快忽慢,琴声悠扬。

“这是一首《思乡曲》。”王春妮喃喃道。

“你会演奏小提琴?”钱三运问。

“会一些吧,不精。”

“我是个音乐盲,除了有时在KTV吼几嗓子外,啥也不会。不怕你笑话,以前我连小提琴和吉他都分不清,还闹出了笑话。”

王春妮咯咯笑道:“不会吧?小提琴和吉他不分?它们的差别可大着呢。”

“是的,记得在大学时,看见一位女生怀抱小提琴,我和女朋友说那是吉他,她笑得前仰后合,说你怎么连吉他和小提琴都分不清?”

“后来呢,我听说你现在的女朋友是在大学毕业后才认识的?”

“是的,我毕业后,初恋女友和我分手了,现在她已是孩子妈妈了。”

“为什么分手呢?”王春妮话刚说出口,似乎觉得不该问这么隐私的话题,又说道,“对不起,钱主任,我不该问你这些的。”

钱三运大度地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遇到了一个更出色的男人,而我当初并不能给予她想要的幸福。”

王春妮嫣然一笑道:“她现在一定会很后悔吧。”

钱三运不解地问:“为什么?”

王春妮幽幽说道:“因为你现在很优秀。”

钱三运开怀大笑道:“王春妮,难得你这么夸奖我,我真的很开心。”

白发老者正在全神贯注地演奏《思乡曲》,一阵轻柔婉转的序曲过后,是无比强烈的颤音,一个个激昂的音符让人汹涌澎湃。突然,随着一个扣人心弦的双音,琴声戛然而止,在几秒钟短暂的停顿后,那最儒雅最轻柔的小提琴声再次响起,在缓慢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凄凉,仿佛是一个离乡的游子正在轻轻地哭泣。

王春妮听得很入神,一曲终了,她有些意犹未尽。

“钱主任,我们走吧。”王春妮说。

“是不是意犹未尽?”

“听到这首《思乡曲》,我忽然有些想家了。”

“你的家在东河乡吗?”

王春妮摇头道:“不是,东河乡只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我其实不是青山县人,而是东江县人。大学毕业后,我报考公务员,可能是认为乡镇公务员更容易考,而我又特别想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就报考了青山县乡镇机关公务员,录取后被分配在东河乡。”

钱三运道:“我一直以为你是青山县人,今天才知道,你是为了支援青山县建设才来到我们青山县的。”

王春妮微微一笑道:“哪是支援青山建设?纯粹是混碗饭吃,我老家在农村,父母亲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没有一个是当官的。大学毕业后,想考公务员,听人说公务员招考看似公平,其实也存在着暗箱操作,我就不敢报考市县机关,怕被淘汰。而那年青山县乡镇机关一下子招考二十人,我心想,不可能所有的报考者都有后台,肯定也有部分报考者是像我这样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的人。于是我就报考了,结果笔试就考了第一名,面试虽然不是太好,但合成分还位列这个职位的前五名。后来就分在了东河乡。”

“现在多久回家一次呢?”

“东江县到青山县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由于交通不便,回家一趟并不方便。我一般都是一个月回去一两趟。”

“家中除了父母亲,还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父母亲就我一个女儿。”

“在农村,独生子女的还真的不多。”

在江中省,农村户口第一胎是女孩,可以合法生育第二胎的。有的农民,为了能生一个男孩,当起了超生游击队。而王春妮的父母亲,符合政策却没有再生,钱三运心中有疑惑,却不好意思过多打听。

“我的父母亲没有生育能力,我是他们的养女。”王春妮也不避讳,说出了她并不是父母亲亲生的事实。

钱三运不说话了,如果再说,就有窥探别人隐私之嫌,而是顾左右而言他:“晚上吃点什么呢?”

王春妮说:“我这个人对吃饭不太讲究的,只要能填饱肚皮就行。”

钱三运笑道:“我虽然不富有,但吃饭钱还是有的,你也不用替我节省。”

王春妮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老家在农村,从小就是在农村长大的,小时候家里穷,温饱能解决就很不错了。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每当青黄不接时,妈妈就让我拿升子、米斗向乡邻们借米。在肉铺买肉,几乎很少买一斤,都是几两几两的买,那时候真穷啊。”

钱三运说:“我家也是农村的,那时候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也不富裕。小时候,最美味的就是妈妈亲手做的棉花籽油炒饭,棉花籽油又黑又香,吃起来劲道很好。困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聊着聊着,两人的距离拉近了。王春妮以前有过的那种敌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钱三运的信任与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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