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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去猜想,那里面是不是他送给她的生辰之礼,还有当年那块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收下的血色鸳鸯佩。

因而此时的他逃避着,耳边却听到了阿青的惊呼声,莫名地,容若辰忽然间睁开了双目。

当他的目光一旦移到那个打开的包裹,他的眼神似也在瞬间凝滞了。

而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滴滚烫的泪珠,从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中飞了出来,滴落他的衣襟。

然这个时候的方冬乔压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容若辰触动如此之大,她这会儿也正烦闷着呢。

去年她及笄之日的时候,其实容若辰就已经提醒过她了。

他送的也是这样的一枚鸳鸯玉钗。

那个时候,想必他已经很想探知答案了。

只是,她回避了。

今年她十六生辰之礼,他又送了鸳鸯簪子来。

摊开手心,那枚白玉无瑕的鸳鸯细雕簪子就这般静静地躺在那里,柔润的光泽微微触动她的眼角。

她知道,古代男子送女子鸳鸯钗或者簪子是代表何等意思,明日她若束发戴上容若辰所送之簪,那么就算是明确地给了容若辰答复了。

而若是没有佩戴容若辰所送之簪,那么就算代表着她无言的拒绝。

那么明日,她究竟是该给容若辰答案还是不给呢?

方冬乔盯着手心里的这枚白玉鸳鸯簪子,莫名地皱了眉,沉默许久,竟然难以下定决心。忽而心头烦躁得很,起身而起,点燃了灯笼,

披了一件白色裘衣,推开房门而出,就那般毫无目的地在府邸里的庭院里头四处游逛着。这个时节自然是万物开始萧瑟,夜间肃寒异常,因而这会儿出来游逛的方冬乔,边随意地走着,思绪纷飞,边时不时地呵了呵手心里的冰冷,忍不住拉紧了身上的披风,

以便驱逐这刺得人脸皮发疼的冷风。

当然,也幸好有这寒风相随,方冬乔那乱糟糟无法理清的脑袋瓜子,随这冷冷的风,思绪渐渐变得清朗开来,那心头闷闷的气流也随之缓缓地驱散而去。脚底下踩过那些片片发黄的枯叶,偶尔会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似深夜里一种难舍难弃的呢喃声。忽而迎面又起一阵寒风,那干枯的枝叶上零星的几片叶子也

被吹得从枝头脱落,随风扬起,朝她扑来,一片落叶沾到了她的衣襟上。

方冬乔见之,莫名触动,指尖一探,将这枚落叶旋转指腹之间。她望着这枚落叶,望着望着,竟然像是发痴了一般,双目微微地迷离起来了。

花开花落,风卷残叶,春夏秋冬,四季循环,本是顺应天理,顺其自然而行的。

而她,也许,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是她太过执念了。从小到大,她一直告诉她自己,她要忘记前生,要好好地活在当下,可是她这辈子的生活轨迹里早就渗透了她前生的所有执念,什么要忘记,什么要放下,她根本一点儿

都没有做到。

其实,她一直用前世的想法,前世的理念,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这一世上的人跟事,却从来不曾以一个真正融入者的身份活在当世。除了家人之外,她似从未敞开心怀去完完全全地接受某个人或者全然地信任某个人,她好像看着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通透,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那是胆小,是怯懦,

因而掌控之外的事情,她严禁任何人靠近一步。就好比宫天瑜那个小子,她知晓那个孩子明晃晃的心意,可是她无法给予相同的回报,因为她考虑得太多,顾忌得也太多,没有办法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那般,飞蛾扑火,不怕一切险阻地去争取那么一份无法预料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