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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安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样子,秋来攥紧的指尖动了动,觉得心脏像是被盐沥干了水分,苦到发齁。

“从前什么样?”

“我的每一件事都能告诉你,永远和你站在同一边。”

“好,”许秋来喉头硬了硬,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这是答应了?

季时安掐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秋来面上的神情太复杂,他辨不清楚。

但得到那个答案的瞬间,心就雀跃到恨不得飞起来,只想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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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一下午,季时安临到晚上回家,还紧紧把秋来给的那条帕子拽在手里。

怕弄脏了,根本舍不得擦伤口。他躺在沙发翻来覆去看,直到在帕子角落里发现用白线绣的小字“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秋甜小时候擦鼻涕用的。

管它呢,秋来给的,就算是擦鼻涕的手帕他也高兴,季时安又把帕子贴在脸上。

阿姨开始摆晚饭,季母在边上插花,拿着剪刀修剪枝丫,瞧小儿子兴奋一整晚,奇道:“一块帕子有什么稀奇,看把你高兴的。”

“妈妈你不懂,这不是一块普通的帕子,是秋来原谅我的标志。”

“秋来?”

剪刀不防横腰剪断了一支新鲜的月季,季母的动作顿住,似乎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

“她不是不理你了吗,现在又怎么说?”

“我怎么感觉你不愿意我俩和好似的,”季时安不高兴,“妈,我努力这么久,秋来好不容易才愿意跟我说话的。”

“时安,你怎么还不懂。”季母摇头。

她放下剪刀,试图劝服儿子:“秋来家败了,她现在就是个普通女孩子,人不在一个阶层,关系就不再对等了,早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矛盾分开,秋来当初不理你,正是因为这份自知之明。现在怎么又……总之你听妈妈的,男子汉当断则断,纠缠不清以后只会更痛苦。”

“哪里就不对等了,秋来比那些整天只知道插花买裙子买包的人强一万倍。”季时安听不得别人说秋来半句不是。

得,这是连亲妈都骂上了,季母被气个倒仰。

深呼一口气,才平静下来继续开口,“我怎么会生个你这么天真的儿子,天底下漂亮女孩多得是,朋友你想交多少交多少,但秋来就是不行!”

“许叔叔从前不也是爸的朋友吗?我记错了?”

季时安冷脸站起来,“我以为别人再怎么势利,至少我家人是不一样的,可我错了,你们和外面那些人根本没有区别,这真让人失望。”

他不再说话,转身上楼。

“站住,你不吃饭了!”季母气急。

季时安已经走到楼梯尽头,他回头,年轻英俊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肃穆:“妈妈,我改变不了你们,但我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改变。不管未来怎么样,秋来永远都是我最珍贵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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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秋来自然不知道季家这场风波,时隔半个月,她踏上公交车,辗转换乘两次,来到城市北端。

刚下过雨,空气里弥漫着带霉的潮气。站牌后便是大片灰扑扑的旧城区,低矮逼仄,小巷狭窄,横七竖八的电线把天空分成大大小小的不规则几何图形。脚面稍微一踩重,便有水洼里漆黑的泥点溅到裤脚上来。

踮脚走,秋来沿着记下的地址走了很久,终于在一栋三层的灰黄色居民楼前顿住。

老楼因为年代太久,墙体外围都已经生出黑绿色青苔,她定着看了很久,拉高口罩,转身进了对面的小超市买了盒牛奶。

柜台里坐着个老太太,找零五毛,许秋来主动从盒子里拿了两颗泡泡糖,大方道,“不用补了。”

老太太把钱收回去,笑起来的脸皱成一朵花。

“奶奶,跟您打听件事儿。”

“你说。”

“我来找对楼住的徐晶晶,她欠我点儿钱,敲了门但家里没人应,您知道他们家人去哪儿了吗?”

一听这三个字,老太太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露出来,“噢哟,这个女人可怜了。她男人品性不好,丢死个人,先是被厂子开除,现在连房东都不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两口子这几天估计忙着办离婚呢。”

“出什么事儿了?”

“不好说,总之你那钱得早点要,晚了人一搬走估计都拿不到。造孽了,大儿子刚刚上幼儿园,还有个小的揣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