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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樨蹲得太久,夜里的寒气加上血液运行不畅使得她腿脚都麻木了。卫嘉半扶半端着把她弄上了马背。他没让她再骑性子桀骜的陈秧秧,将自己那匹温驯的黑色煽马换给了她。

他们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不短,这会儿家里的宴席该散了。回去的路上两人只管赶路,几乎没有再说话,却比来时平添了几分微妙感受。卫嘉是怎么想的陈樨管不着,反正她心情还不错。明明他什么都没有给她,她依然两手空空地开心了起来。

卫嘉把陈樨送回了马场的小木屋。临别前陈樨叫住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提醒道:“明天我不走了,下午的骑马比赛你不许怂,要输你也只能把马鞭输给我。哎,你听见了没有!”

他牵着马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陈樨的话说完,他的人和影子都点了头。

仿佛得到了双份应诺的陈樨笑着回了屋。一关上门,她再也没有方才的镇定,情不自禁地用手捧住了脸。手是冰凉的,脸是滚烫的。

她倒在床上复盘了很久,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砸枕头。最气恼的还是自己在紧要关头竟然只知道闭眼等待,良辰美景输给了矫情。她当时应该果断地亲上去的,看他往哪里逃!

等到陈樨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段妍飞来敲她的门,给她送来了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还冒着白气的热汤面。

“我还给你留着座呢!你倒好,自己先跑回来了。”

“出去溜达了一圈。”

这个时间点陈樨通常不会再吃东西,何况现在她丝毫没有饿的感觉,可她还是抱着饭盒感谢段妍飞的好意。

段妍飞只当她是厌恶三叔公家的人才借故离席,说道:“同桌那几个女的也够烦人的,你走后她们还咬着耳朵说个没完,满嘴胡说八道。”

“她们说什么了?”陈樨见段妍飞欲言又止,笑着说:“我想知道她们是怎么编排我的。你照着原话说给我听听,用不着藏着掖着。”

“这些乡下长舌妇能说出什么好话,你听了可别生气。”段妍飞斟酌道:“我听见她们说你早两年就跟卫嘉……住到了一起,所以才替他出头。还说卫嘉兄妹俩都是都是狐狸精投胎,妹妹傻,什么男人都勾搭;哥哥存心攀高枝,怪不得别人给他介绍对象,多好的姑娘他都不乐意。”

“她们放屁!”陈樨哼笑道。

“说得最起劲的就是那谁的孙媳妇。我实在听不下去怼了她两句,她身旁的人才劝她住了嘴。真是开了眼界,吃着别人家的饭,竟然还那么恶毒,我都不敢想像背地里她的嘴能有多脏!”

陈樨知道段妍飞的这番话很可能已经将更污秽下流的那一部分过滤掉了。她倒不在乎这些人怎么议论自己,只是为她们往卫嘉身上泼脏水而气恼。然而她转念一想,卫嘉长居于此,对这些腌臜事只会比她见识得更多。以他的心性,倒不至于要人替他焦心忧虑。

段妍飞打量陈樨的神色,见她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也松了口气,调侃道:“别说那些糟心事儿。你刚才到天上溜达了?神清气爽精神棒,小脸红扑扑的我都想咬一口。”

陈樨笑嘻嘻地摸摸自己的脸蛋,心道:可是那个“想攀高枝的人”却不肯下口!

“卫嘉也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一晚上。刚才我在厨房撞见他们父子俩,他爸问他上哪儿去了,他也说出去透透气。”

陈樨脸色微变,忙问:“他爸没为难他吧?”

“那倒没有,只是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卫嘉只管煮他的面条,他爸拿他没办法。”段妍飞看向陈樨手里的饭盒,似笑非笑地说:“年轻人啊……这面条你还是趁热吃两口吧!”

听了这话,陈樨果真有了些胃口。这面条味道还是稍显寡淡,里面的蛋煎得火候正好,是她尝过的味道。

刚吃了两口,屋外有脚步声靠近,孙见川隔着门问:“樨樨,你睡了吗?”

灯亮着,屋里还有来客,说睡了他也不会相信。陈樨放下筷子应了一声。

“你这儿真热闹。年轻人就是喜欢溜达!我先回去了。”段妍飞起身去开门。

孙见川探头进来。他方才看到窗口模模糊糊映出两个人影还有点儿紧张,这才把心放了回来:“妍姐也在!我找陈樨有点儿事儿。”

“你们慢慢聊。”段妍飞识趣地挥手作别。她就住在隔壁,脚步顿了顿又对陈樨说:“你待会儿睡不着还可以找我聊天。“

陈樨披了件衣服走出去,问孙见川有什么事。

“外面不冷吗?我们进去说。“孙见川搓着自己的手臂。

可陈樨没有请他进屋的意思:“太晚了,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

孙见川沉默了片刻。他们打小亲密无间,越长大越生分。她要是只对他一人生分也就罢了,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要是换了“别人”,她也会这样狠心地将人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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