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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曾太监汇报来的,他算昌平的坐地户,本地没有什么事他不知道,何况沂王之前又来过问过皇庄,他更加要细细搜集了。

毛指挥使呆住了:“这、可这跟太子——”

窦太监叹气:“孟良才声称是要献给太子的,不知道他到底献没献,总之这个老猎户是恨上了太子,儿子没了,他也没指望了,你说他下手狠不狠?可怜我们王爷手足情深,他这么狠的一箭报复到了王爷身上,唉。”

他这么接连几声气叹的,把毛指挥使叹的心肝直颤:幸亏王爷不追究啊,不然伤怒之下一状告上去,他肯定跟着吃挂落。

兰宜沉默地立着。

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实在也是有点佩服:莫怪太子斗不过他,没有什么不可以被他利用。

别说太子接连失德,就是不失,只怕也难以在这样的心机谋算之下保住地位。

沂王启唇,问王太医:“本王离青州多时,亟欲返回,依你之见,本王休养几日可以启程?”

王太医看了箭头,又听了那么一篇话,如何敢轻易给出定论:“王爷身体要紧,还是多多休养为上,最好待伤愈之后,禀得皇上同意之后再说动身。”

不然万一路上出点什么差错,岂不是他医术不精,既然是养伤,自然养得越久越安全。

“那本王便只得再住一阵了,有劳你辛苦一趟。”

“不敢,不敢。”

王太医和毛指挥使陆续告退走了,兰宜也要回内室去,沂王指使她:“本王渴了,倒茶。”

兰宜顿了顿,倒给他。

她预备好了沂王如果敢连茶都要她喂,那她就敢手滑。

沂王并未如此行事,自己伸手接了茶喝了。

兰宜见他还算要脸面,便也不多说什么,不想再被他找事,转身往里间走去。

沂王起身,跟了进去。

兰宜不跟他搭话,到炕边要坐下。

沂王站到她面前,手臂展开,自然地道:“宽衣,本王见客倦了,要休息了。”

“……”兰宜忍不住道,“我看王爷与客周旋,精神甚好。”

那两个客简直是全程叫他牵着鼻子走,还将她也利用上了。

她现在都怀疑,他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他身体大部分都罩了甲,偏偏是露在外面的手臂受了伤,乡间猎户的箭,杀伤力真如窦太监渲染的那样厉害,他也不会要绕弯子而不展示出来——

沂王眼神闪动,忽然笑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本王精神好,你要不要试试?”

兰宜吃惊地说不出话。

他这是哪里来的鬼话!

兰宜冷着脸站起来,伸出手去。

沂王以为她要认输替他宽衣,便站着没动。

兰宜伸出手指,在他包扎的伤口处戳了一下。

沂王:“……”

他皱眉吸了口气,脸也白了白。

兰宜一惊收手。

他这神色做不来假,分明是痛得不轻,已经如此,不安分呆着养伤,却莫名其妙要招惹她一句,真不知图什么。

兰宜无奈道:“王爷,你到底在兴奋什么。”

就算太子将要倒霉,可他这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了。

又是病又是伤,才能换点圣心偏向,那至高之位险峻无比,攀爬起来如此费力,即便有日登上去,也是一片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吧。

沂王脸色缓过来,道:“宽衣,本王就告诉你。”

兰宜不那么想知道,可是她刚才下手没留情,他没追究,她到底有点理亏,犹豫片刻,重新伸手,有点生涩地协助他将外袍宽去。

沂王完好的左手揽住她就势半倒到炕上。

兰宜事都做了,不能不求个明白,便催促地看向他,沂王这次没卖关子,勾起她一缕发丝,笑道:“本王是想,接下来事事有王妃照顾,十分安心。”

他怕兰宜听不明白,详细举例道:“宽衣是不必说了,你做的一般,好在本王不甚挑剔,晚间沐浴,孟源说了,我这伤处沾不得水,你要记得;再有,也要劳烦王妃自己……”

他凑到兰宜耳边低低地说了句话,兰宜瞬间面色晕红,恨恨地想把他推翻到地上去,到底力量不济,看见他的伤口又有点手软,只推在他的胸膛上。

沂王发出低沉笑声,还怪她:“本王想许久了,都是你总不肯,这下你总没有可推托的了。”

兰宜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她想都不好意思想,他怎么有脸就这么说出来。

她一刻前还有点联想,他后来早亡,是不是跟这些不计代价的伤病有关,但现在只觉得:他这一箭真是挨得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