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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家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乌雪昭一时说不清,便道:“没有,姨奶奶,您别说我和他了。”

荣姨奶奶瞧了一眼乌雪昭,拍着她的手背笑说:“姨奶奶看的出来,雪昭姑娘也中意这郎君。”

乌雪昭不敢笑了,这么明显吗?

这还是姨奶奶,要是叫别人看出来……

荣姨奶奶笑呵呵说:“别人看不出来,雪昭姑娘,我看的出来。说句大不敬的话,血脉相连,雪昭姑娘的心意,我猜得到几分。你见别家郎君都是避着的,亲自去谢他,你对他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乌雪昭无奈一笑:“姨奶奶,我是怕您害怕。”

荣姨奶奶只是笑了笑。

乌雪昭重新坐在窗前。

荣姨奶奶去上房拿针线,顺道看了一眼锅里炖的东西,拿了鞋垫子到乌雪昭跟前做,先说:“给你父亲做的鞋垫,做好了你带回去。”又忧愁地问:“你的婚事怎么还没定?你的继母不上心?那你可要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公道明理,一定不准她胡来!”

姨奶奶并不知道,她的身体才是导致婚事迟迟不定的缘故。

乌雪昭难以解释,只是淡笑说:“妹妹才嫁,我总要等一等的。”

荣姨奶奶离府多年,并不知道府里的人情世故。

也只是暗暗纳闷,哪里有妹妹先嫁的道理。

乌雪昭主动问起:“姨奶奶,您……是怎么变成祖父姨娘的?”

荣姨奶奶愣了一下。

拧着眉,费劲地想了想。

时间过去太久,只记得些零零碎碎的事了:“家里养不活,爹娘就把我卖到了乌家,原本是要当丫鬟,老爷的母亲觉得我生得好,就给你祖父做姨娘了。”

乌雪昭握着茶杯,托着腮,望着荣姨奶奶问:“您自己愿意吗?”

荣姨奶奶茫然地摇摇头,说:“从前哪想过这些。”很快她就释然一笑:“老夫人对我很好,给你祖父做姨娘,没有委屈我。”

她还细数起这些年在乌家做姨娘的好处:“老爷的母亲不要我侍奉,我也只服侍过老爷几年。”新人进府,她就安生过自己日子去了。

又说:“生了你父亲,看着他长大、读书,听说他做官……”

如果没有乌家。

以她家的条件,她的孩子不可能有出息。

虽然孩子不叫她娘,终究是她的骨肉,老了住到庄子上来,倒也很好。

乌雪昭点了点头,不知在赞同着什么。

荣姨奶奶拉着乌雪昭的手,满心欢喜地说:“姑娘,你是嫡出的,老夫人不会把你给人做妾的。”

乌雪昭笑了笑。

烟囱冒着烟。

荣姨奶奶往外瞧了一眼,说:“好了,我去把菜端上来。”

乌雪昭想帮忙,荣姨奶奶把她摁住了,说:“姑娘在家里就不上灶,在我这里更不能上灶,多脏啊。”

乌雪昭就退回去坐着等。

从窗户里看姨奶奶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脑子里还在想姨奶奶刚才说的话。

为妃为嫔,不外如是。

入了宫,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少她一个不生龙嗣,也无妨碍。

她一人一间小小宫殿独居,上不必服侍公婆,下不必理家宅庶务、不必为他人养育子嗣。

只不犯了忌讳,打入冷宫,日子这么过倒也不错。

第一次见到帝王时,她就是这么想的。

-

在荣姨奶奶这里待到了天色擦黑,用过晚膳,乌雪昭才坐马车离开。

这回不是真的从家里过来,不好在庄上过夜。

荣姨奶奶给了东西让乌雪昭带走,自然都是些乡野之物。

乌雪昭上了马车,马车将她带去了皇庄。

她过去时,桓崇郁正在见人,是她没见过面的生脸孔。

郑喜跟乌雪昭低声说:“……皇上在听政务,姑娘且先去里头歇一歇。”

乌雪昭趁机去洗漱了一遍。

等她洗完,桓崇郁也进来了。

他今儿打完猎就回来洗漱换了衣裳,身上很干净。

乌雪昭头发披散着,洗过之后宫人给她烘了半干,尚且透着香气。

脸颊白净净,拢在墨间,遮住半张脸,堪堪露出下巴,有些稚态,玉雪可爱。

桓崇郁把人抱在腿上,在她发间嗅了嗅,闭眸问道:“朕猎的野物吃了吗?”

“没吃,来不及处理了。”

乌雪昭勾着他脖子,还说:“您今日来得突然,把姨奶奶给吓着了。”

桓崇郁说的漫不经心:“朕给你赔不是。”唇瓣一点点移过来,轻轻吻着她的鼻尖,缓缓往下,要吻她的唇。

乌雪昭避开桓崇郁的吻,轻眨眼眸说:“您不诚心。”

桓崇郁轻勾唇角,捧着她脸颊道:“朕保证,下回见你家人郑重些。”

他双眸幽沉,目光锁在人身上时,便有笃定感。

瞧着很真。

乌雪昭浅浅一笑:“臣女信您。”

桓崇郁抱着她,却不亲了。

而是滚了滚喉结,哑声说:“雪昭,亲一亲朕。”

他就在她眼前,与她不过寸许距离,却不再靠近,等着她过来亲。

乌雪昭不急着亲,而是问道:“皇上,您要回宫了是吗?”

桓崇郁淡淡一应:“嗯。”

内阁里的几个老臣“病”好了,还有些紧急的政务要他回去拿主意。

最多今晚子时之后,就要回去了。

等到了冬至之后,地方官员、戍守边关的武将都要准备进京,年底事务繁多。

下次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

虽过完年,他便可以着手后宫之事,中间这三个多月,到底煎熬。

乌雪昭侧开眼眸,说:“臣女不亲您。”

她越是不想亲,他反而越是想让她亲。

桓崇郁捏着她下巴,掰正过来看着自己,嗓音越发沙哑:“雪昭,亲朕。”

乌雪昭摇头。

桓崇郁凑过去,淡笑道:“朕都送到你嘴边了。”

乌雪昭开口说话,气息都能喷到他薄唇上:“不亲。”

真就没亲。

两人抵着额相拥。

乌雪昭能感觉到他身子的变化,连他呼吸都灼热了,烫着她的面颊。

桓崇郁舔了舔她的唇瓣。

被他弄得痒不过。

乌雪昭才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吻。

桓崇郁笑着把人抱到床榻上,俯身将她头发全梳理到枕头上,免得压疼她。

然后身子才压上去。

子时左右,桓崇郁便换了衣服准备回宫。

乌雪昭也还没睡着,腰有些酸,她躺在床上闭着眼,试图忘掉酸感,酝酿睡意。

烛光映在房中,十分静谧。

桓崇郁穿戴好了,走到床边,摸了摸乌雪昭的额头,知道她还没睡着,说:“朕走了,好好睡。明天有人送你回去。”

乌雪昭睁开眼,轻声应答:“嗯。”

桓崇郁转身离开,走之前,又回了个身,问她:“雪昭,会不会骑马?”

乌雪昭:“不会。”

家里只有男丁才配马,她们女眷没有。

桓崇郁许诺说:“下回朕带你骑马。”

乌雪昭认真思量之后,道:“如果您不让臣女摔着,臣女就学。”

如果会摔就算了。

她还是怕疼的。

桓崇郁淡笑:“朕怎么会让你摔着。”

乌雪昭困意来了,闭上了眼:“您路上小心。”

桓崇郁吹灭纱灯,连夜离开了皇庄。

翌日。

朝臣天不亮到便要换朝服上朝。

桓崇郁回到宫中,也快到朝臣进宫的时间,便没再休息。

批了半个时辰的折子,直接换好龙袍去上早朝。

文武百官跪在殿前。

桓崇郁冷眼扫过去,几个称病的老臣,一个都没落下,全都到了。

开国至今。

早朝其实已沦为日常礼仪,主要议事还是在内阁、干清宫。

上完早朝,桓崇郁便回了干清宫。

郑喜也是一夜没睡,就赶过来伺候,奉茶之后,递上来太妃的一句话:“皇上,贺太妃说让您得空过去一趟,说是与您商议充盈后宫之事。”

虽是开年之后才会立后封妃。

但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说操办好,就能立刻操办好。

总得提前商议才是。

桓崇郁目光停顿片刻,还未给予回复。

郑喜又道:“……太后也派人来递过同样的话。”

桓崇郁冷嗤了一声。

太后还真够闲的。

自打薛芷语事之后,太后也猜想到,皇帝的确厌恶了薛家。

她也绝了让薛家女入宫的心思。

但这不代表她就会坐视不理。

她是太后,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嫡母,她有资格插手,若无她的首肯,皇后休想成大礼。

桓崇郁加快步子回干清宫,口吻疏淡:“就说朕午膳时候过去。”

那会儿也该议完政事了。

郑喜估摸着皇上也是这时间过去,其实已先派人过去传了话。

这会子,太妃该收到回话了。

慈宁宫里。

盛福刚回了话,贺太妃打发了他走,自己剥着榛子。

静太妃就说:“妃嫔怎么争奇斗艳都可以,皇后一定要选好,稳正后宫风气为上。”

若皇后都似贺太妃这般,像她这样的普通妃嫔,日子就好过了。

贺太妃笑道:“先听听皇上怎么说吧!”

静太妃点头:“这倒是也是……”

还不知皇帝心里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