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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是他忽然间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她会不会想念他?

他出差将近一个月,一个月后回来,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想念他。

只问他:工作顺利吗?

那时候他就明白,没办法取代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说不生气是假的,毕竟付出了那么多,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助理看他生闷气,说道:你都没直接和人家说喜欢,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问:难道她感觉不到?

助理笑:喜欢这种事,得明确说出来,哪能让人家女孩子去猜?

他说:还有这种操作?

那还真的就是这样的操作。

但那天可能挑的日子不太好,挑了她喜欢的那个人的生日那天。

他们共进晚餐,她看起来有心事,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她口中那个“叔”的生日。

向来教养极好的男人,在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声。

看来今晚准备的表白只能延后再说,至少,等到她心中没有爱那个男人的时候。

晚上,时安喝了两口酒,她酒量不太好,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就睡着了。

到了她家楼下,他下车准备将人从副驾上抱下来。

但身子探进去解开她安全带的时候,男人呼吸一滞,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身体里面可能分泌了一种叫做苯基乙胺的东西。

喜欢吧。

这么多年来,他致力于做到母亲所说的“更好”,没做很多同龄人该做的事儿。

比如,谈恋爱。

眼前的女人是他愿意花心思去了解的人,让他不由自主去关注。

他从小生活在国外,接受度比较高,所以对她有个孩子,有段过去这件事,并不在意。

加上那一个月的分隔两地,让他对她的思念似乎更多了一些。

所以当他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时安时,只觉得左胸膛下那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二十多年来,心脏头次有这种反应。

说情不自禁也好,说蓄谋已久也罢,他单手撑在椅背上,身子慢慢朝时安靠近。

当唇轻轻碰到她软软糯糯的唇的瞬间,男人脑海有那么一秒钟的炸裂。

原来,和喜欢的女孩子亲吻,是这种感觉。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总裁,总有需要解生理需求的时候,和几个女性友人发生过亲密的关系,却未曾这样亲吻过。

所以,是震撼的。

但同时也是虔诚的。

亲完之后,更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没经过允许的错事,他迅速从她唇边离开。发现副驾上的人并无任何反应,她还在睡。

只是呢喃道:叔……

说当头棒喝也不为过,男人清醒过来,将时安从副驾上抱了起来送到楼上,没做停留地离开。

那个吻,梁天琛一直未曾和时安再提起,表白的事情也未提上日程。

他想,再等等吧,等她忘记那个男人之后。

不知不觉间,这种不尴不尬的日子过了三年多。

他对时安多于朋友的照顾,公司里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时安的工作能力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并未说什么难听的话。

时安一门心思放在孩子和工作学习上,哪里会想那么多。

当同事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只说不可能吧。

本以为时机到了,梁天琛准备将告白的事情提上日程。

母亲来找了他。

她说:听说你这些年在那个叫时安的女孩子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要是觉得不错的话,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爸看看。

他以为母亲不太会同意他和时安在一起,所以这事儿一直都是瞒着她的。

但还是被她知道,不过不是反对,是同意。

他说:好。

母亲又说:她家里还有什么人,老家是哪里的?以后是打算留在纽约,还是要回国?

母亲还问了一些问题,他似乎都没有答上来,对时安的了解,可以说很少了。

离开前,母亲说:结婚是大事,要知根知底,明白吗?

在他还没来得及让人去查查时安的背景时,就从她嘴里听到“陆南望”三个字。

他以为是同名同姓,于是让人去查了时安的事情,才知道哪里是同名同姓。

时安口中的“叔”,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陆南望。

奔溃,绝望。

各种情绪涌入他的脑海之中,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如影随形的名字,竟然和时安也有关系。

小时候,母亲偶尔会说,你父亲的儿子陆南望怎么怎么样。

那种看似无意的提起,却让他觉得很反感。但他似乎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母亲不要说这些,只能在一年一年里面去忍受这样的事情。

后来,母亲不说陆南望的名字,只会用“更好”来要求他。

他知道,母亲的“更好”是和陆南望联系在一起的,只有他超越陆南望,才能达到母亲“更好”的标准。

他再次借由出差去躲开时安,这次时间更长,整整两个月。

而两个月的离开,让他冷静下来。

再回到纽约的时候,他似乎收敛了一点对时安的喜欢。

那种想要利用她,与想要将陆南望从她回忆中赶走,两种想法在他脑海中做着挣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灭有做出决定。

而后,有个巡展,巡展的城市当中有海城。

他想,让时安自己做决定。

如果她能顺利从海城回来,他不再退缩,会和她表明心迹。

时安去了海城,她去海城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无比煎熬。

前一秒想去海城把人接回来,后一秒又生生地止住了这种想法。

如果不是她自己从海城回来,那么就算她回来了,心思也还是留在那边的,她心中还是会给陆南望留一处地方。

所以,他等着。

一天一天地等着,等着她从海城回来,等着她彻底忘记陆南望。

但他没等到时安,催促了两次,仍然没有见到人回来。

他想,看来他这辈子都别想分泌多巴胺了。

那天晚上的偷吻,大概永远都只能成为他一个人的回忆了。

这世上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她时安一个?

在时安留在海城的时候,他试图和喜欢他的女孩儿约会。

吃饭逛街开房,似乎怎么都没办法填满他心中那处的缺失。

他觉得自己生病了,只有时安才是医他的药。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时安走到末路。

在新西兰的海边,对时安说的那番话,是他此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不愿意伤害时安的,他怎么舍得伤害她?

但很生气,气她的言而无信,气她没有如约回纽约。只要回了纽约,他们就能重新开始了不是吗?

他没做到母亲说的“更好”,也没得到时安。

他觉得自己做人真的太失败了,完完全全输给了陆南望。

陆南望说他打不过就要回家找爸爸,一点都没说错啊。

那段时间,他似乎许久都没有见到时安,想念她,不知道她过的是否安好。

但他发现,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只要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

他做的他承认,但不是他做的,死都不会认。

但事情已经不是他认不认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是包括时安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相信他。

他听过最残酷的话就是时安的那句:我不知道你把念衾带过来是出于何意,但现在这里不需要你留下来添乱。

她质疑他带陆念衾来的出发点,甚至觉得他留下来不过是添乱。

没人相信他只是不想让时安受伤。

其实当盛浅予点燃引线的时候,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把最危险的那个人给推出去。

他可能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只是没想到末了,盛浅予死死地抓住了他。

在炸药爆炸前的短暂时间里面,盛浅予甚至还笑了,说:我不能一个人死。

总得要有人给她垫背,很不巧,梁天琛成为垫背的那个人。

那时候梁天琛才知道,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机会尝过爱情的滋味。

身体里分泌多巴酚是什么感觉,和爱的人相伴到老又是什么感觉?

他都不会知道。他只知道,他不需要去做到“更好”,他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