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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然拍拍手上花生皮儿,肃了神色道:“怎么?南夷那边有消息了?”

钟延光道:“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可知道当初我娶亲之事?”

陆清然翻了个大白眼,这就是所谓的说正经的?还是不正经啊!

撇了撇嘴,陆清然道:“你娶亲的事怎么问起我来?不是你告诉我,你祖母给你相看上了一个姑娘,与你八字甚合,你也觉得做钟家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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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钟家媳妇再合适不过,就娶回家了呗。”

钟延光自言自语道:“竟是如此缘故吗……”就因为八字相合,他就肯娶苏绿檀,并且爱重她?这太匪夷所思了,也与苏绿檀平日里所说的相去甚远。

钟延光已经大致了解当初的事情,也记得自己曾经因为苏家皇商案牵涉到党争之事,太夫人欠下苏家一个恩情,才肯顺水推舟对苏家伸出援手,但是完全不记得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答应娶苏绿檀回家。

眉头一皱,钟延光不禁怀疑起来,若按陆清然所说,他娶妻如此敷衍,为何又有后来的那些亲密之事?

陆清然陡然拔高音量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一点我还纳闷,起初听别人当你面提起娶苏家女的时候,你倒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了口,说是该娶妻了,娶苏家女也不错。依我看来,你那时候可不像是被迫娶妻,应当是自愿的。至于当中发生了什么,我一时问过你,但是你没告诉我。”

钟延光不禁沉思,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改变了主意,甚至于后来变得那般喜爱苏绿檀。

陆清然挑左眉问道:“这些事你问我一个外人做什么?”

钟延光淡声答道:“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陆清然眯眼一笑,道:“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过我知你不愿多说。那你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使你对苏女改观,难道你们成亲前机缘巧合见过一面,就一见钟情了?”

钟延光冷淡道:“无可奉告。”他自己还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陆清然笑道:“不说也罢,我看依你的性子一见钟情是不可能的。左右已经成亲了,后悔也晚了。”

钟延光凝视着手中的茶杯,又问道:“清然,从前我们一起曲水流觞的时候,你觉得我与你嫂子关系如何?”

陆清然一愣,嗤笑道:“你问我?要我说,你对嫂夫人已是不错。夫妻之间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也很是难得了。”

钟延光拧眉,低喃道:“只是相敬如宾而已?”

陆清然笑说:“难道你觉得你对嫂夫人已是万分宠爱了?”

钟延光轻皱眉头道:“什么万分宠爱,胡说什么。”

陆清然哈哈笑道:“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又如何得知,何况你们成亲之后我在京城待的时间并不长。这些事你不该问我,该问问你自己才对。”

钟延光眼下很是恍惚,若只是普通夫妻,写情诗这种事,他定然是干不出来的,苏绿檀手里的,应当只是普通书信而已吧?或许是她不太通文墨,所以误会了?

想来想去,钟延光只能笃定是这么一个结果了。

陆清然伸个懒腰,慵懒道:“什么时候我们堂堂定南侯也会为情所困了?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话锋一转,又打趣道:“你这人太孤冷,有个人治治你也挺好的。”

钟延光瞅了陆清然一眼,冷声道:“我并非为情所困。”

陆清然笑笑道:“好好好,不是为情所困。这下总该说正经事了吧?”

钟延光面色如常道:“嗯,南夷那边确有信报来了,袭击我之人,早已被部落逐出。”

陆清然目光顿时变得凌厉,声如寒霜道:“这么说来,是受人指使了?”

钟延光颔首,与陆清然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

陆清然死死地捏着杯子道:“且等捷报回京再说,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钟延光唇边绽了微笑,道:“最迟后日,就该抵京了。”

陆清然转笑道:“那我先在这儿说一声恭喜了。”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眼看着天色渐渐晚了,陆清然道:“说着说着倒是有些饿了,走吧,去隔壁酒楼里吃一顿,我请客。”

二人并肩走出去,茶楼的走廊里有人连续咳嗽几声,应当是染上了风寒。

走到门口的时候,钟延光命小二牵了他的马出来,对陆清然道:“晚上还有事,就不与你一道吃饭了,你自己回去吃罢。”

陆清然一脸发蒙道:“诶?刚不是说好的一起吃的吗?我这都准备让小厮去定位置了。”

钟延光勒着缰绳调转马头,道:“谁跟你说好的?驾——”

陆清然看着钟延光远去的背影完全不明所以,他抱怨道:“就知道你是这德行!”

*

回到定南侯府的时候,钟延光回了荣安堂,院子里静悄悄的,他问丫鬟夫人在做什么,夏蝉答说还在歇息。

钟延光就站在廊下,也不进去,道:“可以叫厨房备饭了。”

夏蝉垂头道:“回侯爷,厨房已经备下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好。”

钟延光放低声音,问夏蝉道:“以前……我与夫人通的信,你可知道都放在哪处?”

夏蝉耳朵一扯,低头道:“夫人好像都放在大的那个妆奁里,第二层。”

钟延光“哦”了一声,道:“知道了。夫人醒了要开晚膳的时候去书房叫我。”

夏蝉应下一声,福一福身子送走了钟延光。

刚过一刻钟,苏绿檀就醒了,夏蝉赶紧进去伺候着,把这事儿告诉了她。

苏绿檀喝完水不禁笑道:“知道了,伺候我起来——冬雪,喊侯爷过来用膳。”

夏蝉好奇问道:“夫人,侯爷问这个做什么呀?”

苏绿檀语气轻快道:“谁知道呢,大概是觉得对我表达的爱意不够深厚,所以一日三省,心心念念惦记着呢。”

夏蝉给苏绿檀梳了个简单的妇人髻,簪上玉簪,对镜笑道:“夫人声音变回来了,看来病也快好了。”

苏绿檀拿起装着脂粉的瓷盒,道:“脸色也要傅粉才红润点儿。”

夏蝉笑问:“这天都黑了,还上妆呀?”

苏绿檀对着镜子涂脂抹粉,道:“那是当然,和夫君在一起,当然要好看一点,不然怎么迷死他。”

钟延光站在帘子外面听得嘴角一弯,随后便坐在罗汉床上等苏绿檀出来一起用膳。

一刻钟后,苏绿檀便施施然地走出来,朝钟延光抛了个明媚的笑容过去。

钟延光眉眼微动,等丫鬟把菜都摆上来了,便入了座。

苏绿檀面带笑容地跟着坐下,娇声道:“夫君今日怎的按时回来用膳了,没与同僚好友一起出去喝酒?”

钟延光面不改色道:“没有。”

苏绿檀笑吟吟地举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钟延光的碗里。

钟家男人都早死,家中阴盛阳衰,好在罗氏刚强,刚守寡的时候,几乎一人顶起了钟家,充当了钟家男人的角色。包括钟家儿孙的教育,不论文武,每一位教习先生,她也层层把关,甚至亲自参与到其中。

所以钟延光爱重不怒自威的罗氏如同祖与父一样,他朝着罗氏颔首,半垂眼皮道:“是孙儿不孝,让您担忧了。孙儿如今已经大好,本该亲自去同您请安,只是身体还不大利索,倒让您亲自前来。”

罗氏淡淡一笑,道:“看到你好了祖母就放心了。”

赵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跟罗氏互动,抹一抹眼泪道:“持誉啊,娘真的是担心死你了……这几天娘都没吃好睡好。”

罗氏余光落在赵氏脸上,微微皱眉,道:“持誉都好了,还哭哭啼啼做什么?惹他心烦。”

赵氏绞着帕子顶嘴:“媳妇这不是担心持誉吗?我天天烧香拜佛,可算把我儿子给盼醒了。”

罗氏稍稍提高了音量,道:“持誉醒来,多有蛮蛮的功劳,一则是她这些天独自撑住,劳心劳力操持内外,二则是她找到了能解毒的人,三则是她在持誉身边日夜伺候。持誉大好,她功不可没。”

罗氏这话说的清楚明了,钟延光心中也多有感激,眼神也不自觉地飘到苏绿檀身上,很快便收了回来。

赵氏却是心口一堵,这么说来,她这些天是一点功劳都没有了?可她这些日子也心碎的不成人样了。偏偏老封君婆母在上,她是不敢顶嘴的,憋着一口气,问苏绿檀道:“国师不是昨日就来过了?为何今早才来禀了我?害我……和太夫人白白多担心一整夜。”

苏绿檀朝罗氏撒着娇解释道:“太夫人,国师虽说了解毒之法,却说会有一些意外出现,我怕您和老夫人一时极喜极悲,伤了身子,没敢提前说,等帮侯爷解了毒,我立刻就使人去传话了。”

罗氏微笑道:“就知道你是个贴心的,难为你了,自己熬了一整夜,昨夜心里怕是也不好过吧?”

苏绿檀瞧了钟延光一眼,意味深长地娇声道:“可不是嘛……”

钟延光躲过苏绿檀的视线,耳垂莫名红了。

赵氏见责备不成,便问道:“昨夜的事,你细细给我们讲讲,持誉到底怎么好的?”

苏绿檀把国师的话大概说了,却没把毒在精元的事说出去,只道眼下毒已经尽数排完,所以钟延光才清醒过来。

赵氏关心儿子,追根究底道:“那毒到底是如何解的?你怎么知道解干净了?”

钟延光忽然咳嗽一声,被什么呛着了似的,冲苏绿檀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