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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延光眉头舒展开,心道她倒是个孝顺的。

御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和善笑道:“一个月就学会了,看来夫人不仅孝顺,还十分聪慧,与坊间传闻倒是略有不同。”

钟延光扯了扯嘴角,连坊间都有她不好的传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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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了?

苏绿檀倒是不以为意,不管坊间怎么说,最要紧的是太夫人罗氏喜欢她,讨她开心便足矣。

御医收起药箱,笑道:“既然夫人精于张大夫的按穴手法,侯爷肯定会好的更快,我也就放心了,若有不妥之处,再寻我便是。”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递上了一包药,和一张药方子。

苏绿檀再三道谢,亲自把人送出去,又吩咐苏妈妈把人送到二门上,这才折回院内,让丫鬟们在小厨房熬药,她则净了手,进屋撸起袖子……

钟延光正在床上扭动,或者说挣扎,试图躲过按摩这一环节,希望能直接从床上爬起来走路,可身体似乎不再是他的身体,一点都不听使唤。

苏绿檀把葱白的两手举在胸前,笑道:“夫君,别动了,御医说了,得我按摩才行。”

钟延光抗拒道:“不用了,不按摩也能好。”

苏绿檀“哦”了一声,坐在床边道:“那你动一个我看看。”

钟延光试着动了动腿……

钟延光试着动了动腰……

钟延光:……

为了逞强,钟延光鼓足劲儿想挪一挪腿,哪晓得憋得脸都红了,下肢还是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儿。

尝试从床上爬起来三次,钟延光都失败了,筋疲力竭之后,只好松了肩膀,往枕头上一靠,道:“按摩不过是让我好的快些,你不按,迟一两日我也总要好的。”

苏绿檀抱臂看着钟延光,他还跟以前一样死倔脾气臭,不让她碰是吧?她偏要碰呢?

伸出两手摸上钟延光的手臂,苏绿檀轻轻柔柔地按了起来,力道不大,却处处按准了穴位,手指一松开,钟延光便觉得手臂有了轻微的酸痛感。

钟延光一边松开眉头,一边嘴硬道:“我说了,不用按,走开。”

苏绿檀猛然使劲儿,按了钟延光的胳膊关节中间的曲池穴,疼的他直咬牙,她却娇声道:“不给你按摩,你至少得三五天才好,这三五天难道成天让小厮往内院跑?还不是得我伺候你吃饭穿衣。等你好了,求我按都没门!”

求她?

钟延光可不认为自己会这么想。

可苏绿檀的指头按在钟延光身上,温热的触感传遍手臂,每一次都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又痒又热。

苏绿檀又嘟哝道:“咱们成婚之后,都是你替我穿衣穿鞋,什么时候轮到我要伺候你了?我告诉你,你也就这几天舒服日子了,好好享受吧!”

钟延光双眼隐隐发黑,他给苏绿檀穿衣穿鞋?

他自问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上只跪天子,下只跪长辈,他还没从对谁低过头,更别说弯腰给一个女人穿鞋。

苏绿檀抿着弯弯的唇角,眼神落在钟延光的脸上,只见他闭上眼,眉头深锁,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我给你穿鞋……当真?”

苏绿檀抬眉道:“那当然,还是当着好多人的面穿的,不信你去问房里的丫鬟,还有婆母也知道。”

婚后第一个月,赵氏硬是不信儿子会这般“宠爱”苏绿檀,遂借口闯进内室,“正巧”看见钟延光体贴的给苏绿檀穿鞋,这才歇了大半心思,清净了好多天。

这些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真伪,现在钟延光把和她有关的事都忘记了,苏绿檀怎么说都是对的。

钟延光吐了口气,顿觉不仅手臂疼,脑子也疼。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做这样小家子气的事儿!而且还是当着别人的面做的,简直不可思议。

苏绿檀看着钟延光丰富十足的表情,一面忍笑,一面按摩,高兴了还哼着小曲,累了就甩甩手,娇嗔道:“夫君,我手也酸了。”

钟延光立刻接话道:“那就不按了。”

苏绿檀却没有马上出去,而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鹿眼,道:“夫君,你以前不是这样安抚我的。”

钟延光眼皮子跳的厉害,不知道想到什么,红了脸道:“以前我是怎么……”

苏绿檀俯身低头,与钟延光几乎快要贴面,挨着他的鼻尖道:“你说呢?”

虽已嫁做人妇,苏绿檀身上却还有少女的芬芳,馨香清爽,钟延光一贯不爱脂粉气,却对鼻翼间淡淡的异香一点儿也不排斥,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了动嘴皮子,轻轻地碰了上去。

苏绿檀满足一笑,她道:“我去看看早膳好了没。”

没有露馅。以前两人为了让太夫人罗氏相信二人真心相爱,会特地练习的一些“恩爱日常”,钟延光的脑子虽然不记得了,身体却记得。

躺在床上的钟延光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皱了皱眉,颤着抬臂,指腹在嘴唇上抚了抚。

苏绿檀捉着木盒子不肯松手,钟延光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对视了半刻钟,苏绿檀眼圈蓦地红了,猛地抽回手,噘嘴扭过身子,气鼓鼓地坐在床上。

钟延光手心一空,手掌握拳,僵在空气中,自上而下地打量着苏绿檀,她头顶乌黑光亮,似巫山一段云,侧脸绝美,生气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也多了几分灵气。

半晌,钟延光才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绿檀低头绞着帕子,带着一股子醋味儿道:“反正也不是给我的,方表妹的孝要过了,是给她准备的吧。”

钟延光脱口而出道:“不是。”他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方宝柔了,连她的脸都快记不清了,更别说精心替她挑一份礼物。

苏绿檀一听到此话,又仰头看着他,眸子灿若星辰,笑道:“那是给我的?”

钟延光压了压下巴,几不可闻地低“嗯”一声。

苏绿檀转悲为喜,两只手缠在他腰上,扒扯着钟延光的衣服,道:“我不闹你了,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呀?”

钟延光红着脸往后退了两步,捉着她不安分的小手,哑着嗓子道:“我来拿。”

苏绿檀乖乖收回手,道:“好吧好吧。”

钟延光把雕花的木盒子从怀里摸出来,递到苏绿檀面前。

苏绿檀打开盒子,一根羊脂玉的簪子静静地躺在里面,温润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拿出簪子,苏绿檀放在脑袋上比划,道:“好看吗?你都好久没对我这样表达过深深的爱意了,这个簪子我喜欢的紧。”

钟延光避而不答,只说:“母亲的事,多谢你担待,这是我的谢礼。”

苏绿檀一手捏着簪子,一手拉过钟延光的手,把簪子啪地拍在他手掌心,拉长了脸道:“谁稀罕你的谢礼!扫兴!”

钟延光握着簪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唇角抿成直线,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苏绿檀娇哼道:“还不替我戴上?傻站着干嘛?”

钟延光不自觉就听了苏绿檀的话,驾轻就熟地把簪子簪在她的墨色的鬓发之间,乌黑光泽的头发,把羊脂玉簪子衬得愈发莹白,整个人也显得恬静可爱了许多。

看的呆了一瞬,钟延光唇角微动。

苏绿檀起身走到镜子面前,揽镜自照,挪动镜子,从铜镜里去看钟延光的眼神,媚眼如丝,语气暧昧地问:“夫君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钟延光面颊发热,撇开脸道:“你喜欢就好,母亲那边我会去好好说道,不让她为难你。”

苏绿檀转过身,反手撑在梳妆台上,左脚叠在右脚上,姿态慵懒道:“算了吧,你若说的婆母会听早也就听了,反正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只怕太夫人多思多虑,伤了身子,若万一有个好歹,伤了婆母名声,也伤了与你之间的母子情分。”

钟延光自知母亲刁钻,竟也不会分辩什么了。

苏绿檀歪着脑袋望着他,道:“要不你和以前一样,每逢初一十五,都陪我一道去请安,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好。”钟延光盯着苏绿檀嘴边的浅笑,轻轻地应了这么一声。

苏绿檀轻快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钟延光听到这话,总算松了口气,点点头,转身出去了,等走出了上房的大门,双足一顿,忽然想起来什么,等等——什么叫她不跟他计较了?明明是他要去计较午膳里四盘苦瓜、四盘甜瓜的事啊?

回头一看,钟延光发现次间里饭桌早就被收拾干净了,也就是说,证据没有了。

暗暗咬牙,钟延光嘴角扯成一条直线地去了书房。

等他一走,夏蝉就赶紧进屋了,她心惊胆战地走到苏绿檀身边,火急火燎地问道:“夫人啊,侯爷他是不是责怪你了?是不是要处罚你啊?都是奴婢不好,怎么叫侯爷看出端倪了,该受罚的是奴婢呀!这么怎么好啊,伤了侯爷和夫人的感情了,真真是罪过!”

苏绿檀把头上的羊脂玉簪子拔下来,道:“你瞧瞧,好不好看。”

夏蝉怔怔地看着簪子,摸了摸,手感不比原先苏绿檀在金陵时候用的差劲,肯定价值不菲,她迟疑道:“侯爷送的?”

苏绿檀点点头,道:“是呀。”

夏蝉瞪大了眼,道:“侯爷没责怪您?”